“謝謝你跑一趟。”接過午飯,歡喜往主教學樓的方向走。
空蕩的教室裡,飯盒被打開,菜色豐富,香味彌散。
“歡喜?”
“歡喜!”
胳膊被輕拍,歡喜回過神,應了一聲。
“嗯?”她把手裡的筷子握緊了些,“黃盈怎麼了?”
“沒什麼。”黃盈是歡喜大學裡關系最好的朋友,第一年還住宿的時候,她們是室友。
黃盈看着她開口:“就是周末我們系和計算機系還有藝術系有個聯誼會,我是想問,你要不要去參加。”
歡喜下意識地往自己的嘴裡扒了一口飯,沉默了幾秒,咽下去後才回答:“我不去。”
“據說藝術系裡有很多好看的姐姐。”黃盈感歎着,眼睛都亮起來,她看着機械進食的歡喜,皺着眉勸說着:“都快畢業了,我也沒見你談過戀愛,可以去試試啊。”
“我,”歡喜頓了頓,低聲道:“我有女朋友了。”
“什麼!”女人的眼睛都瞪大了些,“誰?”
“我怎麼不知道!”她追問着,一秒問出八百個問題。
“長得好看嗎?我見過嗎?”
“是之前在教室外面送你的人?”黃盈想到了什麼,笑着道:“不愧是我們的系花,果然沒人能拒絕歡喜的魅力。”
歡喜抿唇,輕聲應了一句,聽到她後面的話,根本笑不出來,她的眼眶開始發酸。
“其實應該算是——”她猶豫着,輕聲道:“老婆。”
“是是是。”黃盈笑得更歡,“沒看出來啊,你會這麼膩歪。”
“我是說,我和她結婚了。”
話音落下,吧嗒一聲。
黃盈反應了一會,才把掉在桌子上的筷子撿起來,說話都磕巴了幾分。
“你你你,你是說,領證?”
歡喜點點頭,她輕聲道:“我們是協議結婚。”
“你應該也看出來了吧,我最近吃穿上都比以前好很多。”歡喜并不怕别人知道,她勇于承認自己做過的事情,她不會透露随安的身份,她太需要找人傾訴。
“她很有錢。”歡喜捏緊了筷子,“一開始我覺得用婚姻去換取金錢沒什麼,畢竟我畢業都有些困難,真的難以再負擔——”
“媽媽的療養費用,我想給她最好的,但我沒有能力。”
實驗室裡的難堪,讓歡喜的心道現在都痛。
黃盈沒說話,靜靜地聽着。
“可是,她太好了。”
“對我很好,很細心,我就想她要是喜歡我就好了。”歡喜的淚掉落下來,卻又擡起頭對着黃盈笑:“我很貪心吧。”
黃盈搖搖頭。
朋友總是站在自己這邊的,歡喜垂眸,淚珠挂在睫毛上,聲音低落:“有時候,我總覺得她對我也是有好感的。”
“但是她一直不回應我,這次還直接跑到外面去,讓我找不到了。”
這簡直太令人驚訝,如果在五天前,有個人告訴歡喜,你在今天會因為一個人牽腸挂肚,心緒繁雜,她隻會覺得那個人有毛病。
“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
“黃盈,我好讨厭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歡喜的聲音帶着哭腔,聽得人心都泛酸,黃盈心裡恨不得把歡喜口中的那個人罵個半死,把她一向開朗樂觀的朋友弄得這麼傷心。
她正要開口勸,又聽到歡喜更為低落的聲音。
“今天,院長對我說,讓我轉麻醉。”
黃盈明白歡喜崩潰的緣由了。
“黃盈,我好像不能和你一起做手術了。”
黃盈的心都要碎了,她湊過去,把歡喜抱進懷裡。
“不會的。”對于歡喜說的心病,她根本無從勸慰,幹巴巴地說着。
想到了什麼,她憤恨地開口:
“什麼壞女人,我們歡喜這麼漂亮,要什麼樣的女朋友沒有。”她輕柔地擦去歡喜的淚水。
“我們就圖她的錢,多拿點錢,到時候找個比她更好,更貼心的。”
歡喜抿唇,眼淚直掉,她知道黃盈在說話逗她開心。
“對!我就找她個十個八個的。”
黃盈輕輕地拍着歡喜的背,一直絮絮叨叨地安慰着。
歡喜聽着聽着,眼皮開始下墜,她已經好幾個晚上沒有睡着了,總想着一個人。
白天的時候上課,空閑了就去實驗室嘗試,但還是失敗了。
歡喜很累。
“累就睡會。”黃盈明白歡喜的苦,她還記得開學時第一眼看到歡喜時,她是那樣的活潑熱情。
大二再見時,一切都變了,歡喜依舊愛笑,黃盈卻能從她的笑中感受到生活的苦。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感受到頸側平穩的呼吸,輕歎了一口氣。
下一秒,教室的門被推開,黃盈疑惑地擡頭。
空教室是她特意找的,周末又是午飯時間根本沒有人來。
是誰?
女人帶着口罩,身形很是熟悉。
是她!
她一步一步地向着黃盈的位置走過來,黃盈怔了一瞬,剛要出聲,卻見女人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随安伸出手,把歡喜從黃盈的懷裡抱起來。
好像又輕了,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