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天氣晴朗，陽光透過滿樹桃花，細細碎碎地灑落，曬得人非常舒服。

慕甯閉着眼靠坐在樹幹上休息。

春風帶來花和陽光的味道，還有秋蘿的味道。

她并不愛用香粉，因此聞起來是清爽幹淨的。

現在，又多了一隻貓的味道。

秋蘿正坐在一邊，樂此不疲地和三花玩耍。

也許是受了觀中香火的緣故，這貓格外有靈性，對自己看得順眼的人非常親昵。

很早以前秋蘿就想養隻小動物，但一直沒能實現這個願望。

今日好不容易逮到一隻，算是短暫過了一把貓瘾。

更何況，它出身神秘、身世又頗為坎坷，貓生也算是波瀾起伏，很有故事性。

秋蘿越看越喜歡。

不久，有一位道童前來尋貓，她才戀戀不舍地放開了它。

離開之前，那貓還用腦袋拱了拱她的身體，之後才跳到了道童的懷中。

臨走前，這隻神色可親的三花變換了一副臉孔，用頗為倨傲的目光看了慕甯一眼，似乎在傳達着某種不屑之情。

慕甯：？

哼！人，你以為你提供肉幹，本喵就會傾心于你嗎？你簡直是在做夢！

秋蘿腦補了一番貓貓的心理活動，一個沒忍住，“撲哧”笑出了聲。

見她這樣高興，慕甯決定不和那隻惡貓計較。

慕甯提議道：“玄都觀裡還有幾隻，要不要去看看？”

秋蘿搖了搖頭，“不啦，一次認識一隻就夠了。”

慕甯看了秋蘿幾眼。

秋蘿有些局促起來，“怎麼了？”

慕甯收回了視線：“沒什麼。”

秋蘿捉摸不透對方的心思，決定轉移話題：“對了，你似乎對玄都觀很熟悉。你經常來這嗎？”

慕甯：“算不上，隻是跟我母親一起來過幾次。”

秋蘿：“原來如此。”

慕甯詢問道：“你是第一次來？”

秋蘿點了點頭，“嗯，第一次，以前我不怎麼信這些。”

如果慕甯詢問：為什麼不信？現在又為什麼相信？

她在心中提前預想着，思索許久，發現自己不知該怎麼回答。

所幸對方沒有問出這種問題。

慕甯開口道：“走，我帶你去做點有意思的事。”

聞言秋蘿松了一口氣。

~~~

琴書不知跑到哪裡去了，往回走的路上，秋蘿一次也沒見到她。

秋蘿并不擔心她會出事，那姑娘一向很有自己的個性，也許去忙自己的事了。

慕甯牽起她的手，兩人來到了玄都觀一處偏僻的角落。

秋蘿有些好奇，慕甯會帶她去做什麼。

慕甯靠近了她，“冒犯了。”

秋蘿呼吸一頓，下意識地低下了頭，一眼就看到了少女的手臂攬住了她的腰。

慕甯帶着她一躍而起，眨眼跳到了屋頂上。

驟然離地的失重感，讓秋蘿的心倏地一懸。未及适應，春日的和風便化為疾風撲面而來，她忙不疊用手緊緊抱住了慕甯，生怕自己墜落而亡。

先前那點羞澀緊張，此時已被另一種恐懼取代。

秋蘿感到自己的心快要跳出喉嚨。

幾個起落間，兩道身影飛速穿梭，玄都觀設下阻隔遊人的屏障，轉瞬就被抛在身後。

落地的瞬間，慕甯放開了她。

秋蘿雙腿發軟，腳步虛浮，下意識就撲倒了對方的懷中，才不至于跌倒。

因一直低着頭喘氣，她沒有看到，那少女臉上露出了計謀得逞的笑意。

氣息稍定後，秋蘿動了動，慕甯飛快收好臉上的神色，表現出一副深不可測的高冷模樣。

“不是想看那些粟特使臣嗎？他們現在就在上清殿中。”

秋蘿此時正心慌意亂，既有對飛檐走壁本能的恐懼，又有對方才所為被觀中人發現的擔憂，因此無暇顧及慕甯為何能得知她的心思。

“等、等會，我先緩緩。”

慕甯扶着她來到了殿後，秋蘿将大半身體靠在了牆上。

本打算問問，方才之事若被人發現該如何？

轉念一想，慕甯身手不凡，既如此行事，必定是無須顧忌的。

殿内傳來鐘磬之聲，經樂綿長，清正恢弘。據傳三清四聖十二神将分列其中，法相威嚴。

想來粟特使臣見後，必會深受震撼。

沒過多久，一段不太清晰且怪異别扭的中原話傳來，雅言中夾雜了大量的粟特語和突厥語。

秋蘿聽得雲裡霧裡。

另一位粟特人的話則要流暢些許，時不時冒出幾句長安的市井俚語，顯得活潑風趣。

他們似乎在詢問着什麼，可用漢話怎麼也說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