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怕的是,那人嘴裡還不停呼喚着他的道号,大有與他繼續把酒言歡的架勢。
存真打了個冷顫。
他身形一晃,飛快跑到了最裡側的包間附近,閃到了一顆裝飾用的巨大假樹後。
包間的門虛掩着,幾位男子的交談聲從中傳出。
“那錢大人最近該頭痛了吧,我早就看他不爽了!”
“可不是嗎,那個假道學平日裡一本正經的,私下說不定玩得比誰都花。”
“他都快七十了吧,還在不停地蓄養年幼的家妓,這怎麼說來着,哦,一樹梨花壓海棠,倒算是老當益壯,哈哈哈哈……”
“這你就不知道了,他找過不少大夫,那藥啊,是吃了一包又一包,從來救美停過!”
“所以說啊,養出的女兒才那般不正經,竟跟外面來的野男人跑了。”
“笑死人了,他前兩個女兒看着規規矩矩的,本以為小女兒也是個好的,沒想到這般放浪。”
“規矩?規矩個毛!那兩個女子看着賢淑,骨子裡一個比一個歹毒。自己不能生育也就算了,竟把懷着孕的小妾一個個發賣了!”
“說到賢淑的女子,還真不得不提一句江承安他夫人。啧啧,那小子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竟能坐享齊人之福,他那個夫人不但貌美,嫁妝還豐厚,性子又好……”
“唉,我倒不這麼覺得。那江夫人我也見過一次,看着是好看,但一點活人氣也沒有,要我是江承安,也得另尋一房美妾!”
“這麼說起來,我家那母老虎活人氣倒是足得很,哈哈哈……”
江承安?江夫人?難道是她?
秋蘿的樣子浮現在存真腦海。他想起了那日雨中所見的女子,心頭莫名有些沉悶。
不過那畢竟是秋蘿的私事,存真無權置喙。
存真剛探出身子準備離去,誰料剛下樓那位兄台又重新走了回來,還在不停大呼小叫。
“存真兄弟~”
“存真道長~”
“存真!存真!存真啊!!!”
存真頭皮發麻,絲毫不想應付那些毫無酒品的醉鬼,隻得又縮回了樹後。
衆人的談話還在繼續。
此時,他們的話題已經從錢大人一家轉移到了錢大人的一位商賈親族上。
“那一位錢老爺和錢大人一樣,也很不正經!”
“他生出的一雙兒女呐,唉,真讓人不知道說什麼好。”
“哦?這話怎麼說?”
“那位錢小姐啊,真讓人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她不是死了未婚夫嗎?從此就發誓從不再婚嫁,那時大家都當她是個忠貞的賢女子來着!”
“誰能想到啊,她在家裡竟過得那樣肆無忌憚。”
“平時和鄰家的少年郎勾勾搭搭也就不說了,私下竟采買了一些昆侖奴回家。行那苟且之事!”
“昆侖奴?這也太葷素不忌了些?不嫌惡心嗎?”
“哼,惡心?這還沒完呢!據說她還會扮作男子,去勾欄裡一擲千金尋歡來着!”
“真令人難以置信!天下竟有這般不知廉恥的女子!”
此時存真很想捂住耳朵,而他也真的這樣做了,聲音卻還是隐隐約約地穿透手指,進入他的腦中。
“她那個兄長呢?也是這麼不知廉恥的貨色?”
“那倒不是,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雖不好女色,但性子格外暴虐,手段異常狠毒。一旦被他盯上啊,那跟被一條毒蛇盯上沒什麼兩樣!”
“這些錢家人真是從根子裡就爛透了!”
“可不是嗎?我聽說啊……正要對他們一家下手,嘿嘿……”
因壓低了聲音,存真沒有聽清那人是誰。
眼見着一位夥計要朝這邊走來,正好醉酒道人已經遠去,存真便打算離去。
這一晚上簡直毫無收獲。
這時候他腦子裡亂糟糟的,不知是酒精延遲了發作的時間,此時終于奏效,還是說那些八卦實在有毒?
存真歎了一口氣,穿過熱鬧的大堂朝門口走去。
眼前閃過一具白花花的東西。
?那是什麼?
待存真看清門口所挂之物,周圍已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一個妙齡女子被剝光了衣服,倒吊着懸挂在春風樓的大門口。
她不停地掙紮着,因被堵上了嘴,隻好發出如野獸般的絕望嘶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