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謹也顧不上那麼多,極端混亂的惡心、難受、痛苦折磨他的神經,胃都被掏空了,他才得空喘息,身體向前傾倒,臉就要栽在嘔吐物裡。
商時勖直接摟住他,打橫抱起來,回房間,放在寬敞的沙發裡,用溫熱的毛巾細細擦他臉上的污穢。
厲謹低聲道:“髒。”
商時勖擦掉他眉毛上的酸腐胃液,“不髒。”
厲謹一動不動,又覺得難堪,剛才吃的喝的都被他吐光,他頭很痛,慶幸不用再面對商時勖步步緊逼的問題。
商時勖低聲說:“下次别混着喝酒了,再鋼鐵的胃也禁不住這麼糟蹋。”
“嗯,”厲謹輕擡起手揪着衣領,平複着呼吸,低聲說:“抱歉,商老闆,我吐了你一身,還要讓你屈尊降貴照顧我,這是厲家的場子,沒讓你玩的開心,我對不住你。”
商時勖心裡抽疼,“這種事還要道歉嗎?”
“是啊,”厲謹淺笑着,“讓養尊處優的大少爺伺候我,實在是委屈你了,不好意思啊。”
不說假話,商時勖在家的确是大少爺,厲謹在他家做客時就意識到了這點,從小到大,商時勖都是被長輩們捧在手心裡的,十指不沾陽春水,家裡大事小情、上上下下都有人打點好,可不是大少爺是什麼?
商時勖沉聲說:“我不委屈,而且你的道歉很沒有誠意。”
“什麼……”厲謹昏昏沉沉,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商時勖扶起厲謹,厲謹軟骨頭一樣陷進沙發,含糊不清說:“去哪……”
商時勖無心分辨他說什麼,這玩是玩不成了,他用外套包裹住厲謹,問:“十二點了,要走嗎?”
厲謹胡亂點頭,“走……”
商時勖向他确認:“跟我走,去我家?”
厲謹滿心都是離開這裡,迷茫的說:“嗯,回家……”
他們明明不是一個家,但商時勖默認回自己家。
叫了代駕,出了門,玩樂的年輕男女烏泱烏泱的。
商時勖攙着厲謹,一隻手臂護着他,不讓别人看見他的臉,撥開人群,下樓離開了會所。
街巷裡冷風一吹,厲謹打了個冷顫,一口冷氣灌入喉嚨,神情恍惚,“冬天了……”
“是秋天。”商時勖把他扶進車裡,叮囑代駕:“慢點開。”
厲謹又坐上他的車,恍惚地覺得前世也曾在醉酒時坐過,因為什麼來着?竟有些記憶錯亂了。
厲謹側過頭看商時勖,紅藍光線明明滅滅打在他緊繃的側臉上,雖然知道他不開心,但厲謹莫名的安心。
睡意襲來,厲謹閉上眼睛,把自己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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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離商業區,保時捷卡宴停在家門口,空蕩蕩的别墅連個保潔都沒有。
商時勖習慣一個人住,每夜都寂靜無聲,他不需要别人打擾他的生活。
代駕把車停進車庫就離開了,商時勖打開車門,把厲謹抱下車,上樓。
二樓客房,床鋪整潔,靜悄悄的。
再醒來,厲謹腦袋清醒不少,他看了眼鐘,12:30,掙紮着起身到桌邊打開電腦,顫抖着手指輸入官網網址,登自己的賬号,進了董事長内部辦公系統,查看今天錯過的消息。
商時勖端着溫水進門,擱在他手邊,看清他電腦上内容,疑惑問:“你怎麼打開的電腦?”
電腦有密碼,厲謹心跳驟停一瞬,這不是前世,他不該知道商時勖家的電腦密碼。
“……我以為是我的,123456,就開了。”
商時勖心道這麼巧合?他默不作聲坐在床沿,看着厲謹喝掉溫水。
厲謹潤了潤喉嚨,沙啞說:“互思的競标會,還辦嗎?”
“辦。”商時勖說,“何琛說了,公私分明,他不會為難你,現在還在截止日期之前,但是厲氏的資質審查已經過關了。做标書的相關規則,我的秘書已經發給了陸習微,目測你們中标可能性很大。”
厲謹說:“因為财務部拟定的報價有優勢,項目部内部過了好幾輪,不是一個人在幹,大家都覺得有些把握。”
頭疼也有所緩解,厲謹往後靠在躺椅裡,苦澀道:“計劃趕不上變化快,我以為可以和何總先聊,沒想到先遇見的是何琛。”
商時勖說:“沒關系,把标書做好,證明材料、點對點應答插進标書裡,标書實質性響應招标人,他不同意也不行,評委團隊又不止他一人,還是要講公理的。”
厲謹說:“我打了何琛一巴掌。”
商時勖低聲說:“那不是很好嗎?”
厲謹歎息說:“他摟我的腰,我拒絕做他炮友,我想他一定會為難我。”
商時勖按住他的轉椅,把他擰過來面對自己。
厲謹臉上酒氣未消,眸光還很昏沉,烏發烏眸,令他心跳驟增。
商時勖雙手把住椅扶手,雙腿分開在他腿兩側,夾住他的腿,“那你不去參會了嗎?”
被圈在轉椅裡,厲謹腿也動不得,手也動不得,受制于人,饒是如此,厲謹也很認真的說,“要去,我厲謹不是吓大的。”
商時勖盯着他晶瑩的眸子,膝蓋搓磨着他的腿畔,“你不怕他為難你了?”
厲謹不知該怎樣面對他,低下頭,緩慢的眨眼睛,“怕,也要去。”
商時勖兩條長腿往前一伸,低聲說:“如果是我為難你,不讓你去呢?”
厲謹覺得他離得太近,如魚躍進沸水般難逃,低聲說:“也不怕,我要去。”
商時勖目光低垂向下,順着白皙高挺的鼻梁,流連在他淺淡的嘴唇上,“還想吐嗎?”
胃裡安安靜靜的,溫暖舒坦,厲謹回答:“不。”
商時勖左手撫摸他的胃,力道适中,說:“胃呢,還疼不疼。”
厲謹很迷茫的,酒精還在作祟,揉胃的手很懂得撫慰他的痛點,他喪失了思考能力,眯着眼睛享受着,“……不疼。”
商時勖卻喉嚨很疼,幹燥刺痛:“能不能把你心裡那個人忘了?”
厲謹還沒來得及思考,商時勖的手還在他胃上揉,陰影壓下,璀璨的光逆着蓬松的發梢,倒影模糊一簇簇光影。
後頸被捏住,唇舌受痛,内熬外煎。
商時勖低下頭,吻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