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心咒——同心同德,同生同死……
“而且沈危霄失蹤了——”
還能是誰——郎玉衡并未明說,徐右吾指尖一顫,一時之間不知怪誰心狠,笑誰心軟。
沈危霄這個人本身就不值得——偏偏能勾人上套。
忽然手被林無霜拽了一下,小聲道,“不要擔心。”
徐右吾并未聽清,隻是收回飄散的思緒,反握住了對方的手搖搖頭。
他未竟的話再喉嚨裡滾了一圈,最後看到郎玉衡冷淡的神色又收回去了。
“自此,郎氏與毀蛇的契約才算真正的解開了。”
郎玉衡面無表情地說出這件事,死裡逃生後卻無半分欣喜,他毫不猶豫地取下發簪,雙手呈上,“多謝,現将逢春如約歸還。”
徐右吾接過逢春,轉身的瞬間忽然提醒道,“沈危霄便是那個黑衣人,毀蛇由他而死,複生也與他有關。”
兩人的身影不過片刻便消失在原地,郎玉衡周邊的時間卻好像停止了,明明極簡單的一句話,把它頒開揉碎了也想不明白。
或許說,他不願去想那渺茫的可能……
徐右吾出了郎氏府邸,便來到了瓊樓夜宴,由于喪禮,煙花柳巷第一回冷清得像荒村。
兩人在侍女的帶領下來到一個漆黑的房間,直到眼前的青銅鼎亮起火光,一道纖細的白影從幕後緩慢地出現了。
滕六似乎一瞬間老了不少,眼尾的皺紋莫名地驅散了那股冰冷,火光映襯下多了一絲煙花氣。
徐右吾把簪子遞上前,“逢春。”
“再不來我就真老了。”
滕六接過簪子,并未介意對方驚訝的目光,反手把簪子插入發髻,不過片刻,臉上的皺紋被無形的手撫平,他似乎被春風吹醒的湖面,泛起絲絲亮光。
逢春竟然還有返老還童的功效……
滕六不止變年輕了,與初次見面相比模樣也發生了些許變化。
以前的滕六冷清而疏離,像雪山生出孤怨的魂,而此時經逢春點染,像解凍七情的春水,那雙灰白的眼眸莫名生出一絲活氣。
此時徐右吾莫名生出一絲轉瞬即逝的熟悉感,“你……”
滕六眨了眨眼睛,思考片刻眉頭一皺,無奈道,“别問我,我也不記得了。”
滕六不是無所不知,知天下事嗎,怎麼到了自己這裡,反倒忘了幹幹淨淨。
見對面的表情不似作假,徐右吾摸了摸懷中的太蔔辭書,突然道,“我有個交易,你能治好他麼?”
聞此,林無霜不服氣地站向前,展示了自己的胳膊,解釋道,“我很好,我沒病!”
滕六看了眼林無霜,心下了然,“那這次你要用什麼來換呢?”
“太蔔辭書。”
“世間事我都知曉,太蔔辭書于我而言作用有限,況且我對自己可沒有多大的好奇心。”
滕六搖搖頭,“不如給我太阿……”
太阿是天地一俯的除魔神器,本就在他受損,若是再将它給出自己就是千古罪人了。
“太蔔辭書隻剩一張了。”
徐右吾從懷中摸出一張白紙,雖然并無一字,但上面晶瑩的光芒流轉,空白中似乎藏着無數聲呼喚。
“如果你不需要,我将把最後一張辭書用在林無霜身上,到時同樣可以知曉他的病情,對我而言并沒有任何不同,但對你來說,失去了唯一一次了解自己的機會。”
滕六目光一閃,嘴角一勾,松了口,“他少了魂魄,這可治不好,我知天下事,可管不到魂魄往哪飄。”
聞此,徐右吾燥亂的心一沉,不由地抓住了旁邊人的手。
與此同時,滕六指尖在青銅鼎上面一扣,鼎中火光沖天,青藍色的火焰中瞬間出現一團濃黑的氣體,盤旋不止,有成龍飛天的趨勢。
“當世魔氣缭繞,太阿留下天地一俯那也無用處,未修無情道,又如何能除魔祛邪。”
語畢,火光中的畫面随之消失。
“縱使我和師父修為不夠,但宗門中還有月白師伯……我不能将太阿交給你,更何況太阿受損,已不能發揮出曾經的威力。”
滕六目光微閃,并未強求,“如此你便去找你師伯吧。
“多謝!”
徐右吾正欲把太蔔辭書送出,滕六早已轉身消失在黑暗中,隻留下一道淡淡的聲音。
“不謝,這張太蔔辭書你且留着,我若需要自會找你。”
語畢,青銅鼎内爐火一閃,重新歸于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