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川神司蜷縮成一團蹲在樹下,陽光如同囚籠将他困在原地,寸步難行。手背白皙的皮膚被灼燒的傷痕替代。
他将臉埋在雙膝間,黑發淩亂地頂在頭頂,看上去十分可憐。
痛,很痛。
全身上下都燙得要命。
淺川神司覺得自己要死了,迷迷糊糊間,他聽見一個聲音。
“上車。”有人拽起他。
冰涼的布料蓋在他的腦袋上,隔絕了絕大部分陽光,熟悉的甜味夾雜着煙草的味道在他鼻尖萦繞——是一件黑色西裝外套。
淺川神司仰起頭,小半張臉的皮膚都被灼傷,絲絲縷縷的痕迹爬滿了他的肌膚,和那些完整的皮肉對比,格外觸目驚心。
他眯着眼,從對方的标志性的卷毛成功認出來人的身份,“松田警官……”
松田陣平嗯了聲,把人帶上了車。
“你怎麼弄成這樣。”他上下打量着對方,幾個小時前對方在酒吧時,雖不說活蹦亂跳,但也全頭全尾,這些莫名的傷……他試探性地想摸,但又怕弄疼了對方隻能作罷。
“紫外線過敏。”淺川神司把那件西裝外套緊緊套在頭上,他縮進角落,像隻躲在烏龜殼裡的烏龜。
“嚴重過敏。”怕對方不相信,淺川神司又補充了一遍。
害怕陽光,用人類的學術語言翻譯,不就是紫外線過敏嗎?隻是他的症狀更為特殊而已。
紫外線過敏能弄成這樣?
松田陣平持懷疑态度。
冬天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一片。松田陣平從沒想過,溫暖和煦的陽光會對人造成這麼大的傷害。
“去醫院。”少年身上的痕迹簡直慘不忍睹,那些燒痕在他皮肉上縱橫交錯,松田陣平看不下去了,“現在就去。”
松田陣平起初看見淺川神司蹲在地上,還以為他隻是單純地身體不适。
現在再看,豈止是不适。
“這個病是天生的,我習慣了。”
吸血鬼基因自帶,可不就是天生的嗎?
他這也不算撒謊吧。
陷入黑暗的最後一刻,淺川神昏昏沉沉地想,好像他從遇見松田陣平起,就一直在對他編造各種各樣的謊言。
......
..........
...............
冰冷的水浸沒了淺川神司的身體,窒息感帶來的痛苦讓他控制不住地開始掙紮,不知過了多久,那些疼痛盡數褪去。
身體變得輕飄飄的,内心變得平靜。
一隻小手伸進冰冷的湖水,輕輕撈起了他。
“小貓,你沒事吧?”
聽聲音似乎個孩子?
淺川神司艱難地睜開眼,正對上一雙明亮的灰紫眸眼睛。
“零.....”是你嗎?
“淺川,淺川!”少年焦急地喊着他的名字,“快醒醒!”
醒醒?可我現在很清醒啊。
“淺川!”
耳邊稚嫩的少年音陡然變得成熟。
“小陣平,剛剛小神司的眼睛是不是動了一下?”
“還真是。”
誰在叫我?
淺川神司茫然地睜開眼睛,一張池面臉在他面前無限放大,中長發青年擡起手,沖他打了個招呼,“喲,小神司,早上好。”
“早什麼早,都下午了。”松田陣平坐在床邊,手上還拿着一隻藥管,“醒了?先把藥塗。”
淺川神司接過那支藥,四周門窗緊閉,室内所有窗簾都被拉上,暗沉沉的。
若不是幾縷刺眼的亮掙紮着從門窗縫隙間冒出,淺川神司還以為現在是夜晚。
“這是哪兒?”他一臉懵地看着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
他記得自己差點被曬死,于是求救松田警官。
松田警官及時把他拉上了車,然後呢?
然後發生了什麼?
萩原研二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釋道:“你突然暈倒了,快把我們吓死了。”
松田陣平把人帶上車後不久,淺川神司一頭從車後座栽倒在地。
兩人吓得一激靈,松田陣平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燙得驚人。
萩原研二不敢耽誤,腳踩油門提速,一路狂飙進醫院。
進醫院一查和淺川神司說得大差不差,嚴重紫外線過敏。
醫院沒見過淺川神司這麼嚴重的患者,折騰了半天,不知道怎麼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