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爾班,諾頓,卓爾,小瑪德蓮......還有魔鬼阿法斯特,契約和血液,指引者......這裡的人事物都自有規則,她匆匆闖入後,唯一能做的隻有努力适應,并在規則裡求生。
可她還是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瑟希的意識變得遲鈍,但她精準抓住了最大的隐患——自己的精神問題。維亞特說得沒錯,她總會功虧一篑,沖動易怒。
這不是個好事,更無益于戰鬥。
或許......她真的需要一些精神類藥物。等醒來問問凱蘭好了,瑟希昏亂地想着,不管怎樣,她總會有辦法的。不管怎樣,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的。
就像今晚,昏睡蜘蛛的計劃全盤破滅,餘下的卓爾會被追殺。一個問題解決了,剩下的問題隻不過需要時間。
她的意識開始朦胧......
最終,困意戰勝了一切。也許是太過勞累,也許是思緒過重,也許是做的夢已經夠多了。在今晚,她沒有做任何夢。
隻有長達9小時的完全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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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
不知道過了多久。
一陣有節奏的敲門聲,漸漸喚回了她的意識。
不......不對,不是敲門聲。這個聲音更輕,似乎是從另一個方向傳來的。
看樣子到了下午,金黃色的陽光打入室内。瑟希迷迷糊糊地起身,看向窗外——
那是什麼?
一個毛茸茸,黑色的影子正在窗旁,有節奏地叩擊玻璃,“叩,叩叩......”
“渡鴉?!”瑟希困意全無,沖下床,打開窗戶讓它進來。
它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渡鴉的後腳不自然地彎曲着......果然,瑟希找到了一張硬紙片,上面隐約有什麼字迹。
“等我一下。”瑟希找來一個盤子,裝好水給渡鴉喝。一邊迅速打開開——
是一張雙面紙牌。
維亞特沒有騙她,一點也沒錯。紙牌的正面是一位女祭司,身穿白袍,手持花冠。反面是一個惡魔,長着猙獰的羊角,就像阿法斯特的真容一樣。
在紙牌下方,歪歪扭扭貼着一張便條:
瑟希,
我已經離開深水城,踏上了一個法師應走的旅途。此時,你應該也踏上了自己的旅途,但身為曾經的盟友,我想提醒你兩點。
一,雙面紙牌具有雙面性,發揮哪一種特性,全在于持牌人的主觀想法。
二,注意觀察身體動态,死去部分是否擁有特性,是否産生排異反應?死靈術源遠流長,卻鮮為人知,我對你身體的後續進展如何很感興趣。
另:請将渡鴉左腳的指環取下,交給特納女士,她知道如何使用。
你的朋友,維亞特。
指環?
瑟希重新檢查渡鴉的左腳。終于,發現了一小枚亮面指環,它被亞麻布條緊緊纏繞着,防止飛行途中掉落。
她取下指環,仔細觀察。
指環沒有任何異樣,甚至感覺不到一點魔法波動。它上面沒有雕刻,沒有花紋,普通得簡直像從哪個21世紀的水龍頭管道卸下來的。
瑟希挑挑眉,繼續看向便條——
她無法忽略這句話:“死靈術鮮為人知,我對你身體的後續進展很感興趣......”瑟希無語,這意思是把自己當小白鼠了?
她決定回敬一下維亞特。
房間裡沒有紙筆,瑟希幹脆扯下渡鴉一根羽毛,蘸了蘸制作治療藥劑餘下的骨灰水,在便條背面寫道:
謝謝關懷。身為曾經的盟友,我也想提醒你兩點。
一,注意法術的穩定性。下次施法時不要再放出私人的什麼洋甘菊幻境,很容易給人把柄。
二,專精謊言。一個不擅長說謊的法師往往不是個好冒險家......
等等。
瑟希突然頓住了。
她終于知道......維亞特的渡鴉是怎麼找到自己的了。
在她寫字的間隙中,一道暗光在右手裡若隐若現,似乎受到了某種感應......
是法師印記。
瑟希咬牙,她第一次感到自己栽得這麼徹底。
在母神巢穴裡,維亞特發出的攻擊具有兩層含義:一,吸引蜘蛛母神的注意力,放出渡鴉......以及二,利用法術反彈,給瑟希和凱蘭打上定位标簽。
這樣一來,無論她們走到哪裡,維亞特都能知道精确位置。
瑟希看着手中的印記,心裡明白,這時口頭逞強已經毫無意義了。
畢竟維亞特也擁有對凱蘭的印記,如果得罪了他,他随時都可以把自己死靈術的秘密和盤托出,精準交到凱蘭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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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毛筆久久停留在紙面,洇出一小塊黑點。
最後,她把上面的話統統劃掉。
“我隻是暫時缺乏經驗罷了。”瑟希安慰自己說。随着戰鬥次數增加,她很快也會變成一個老練狡猾的戰士。
至于現在......她假惺惺地寫上新的留言:
維亞特我的摯友,
謝謝你的關懷,我真的大受感動。流淚感慨之餘,我不禁想到你的傷勢,我們曾一同被捕在蛛繭中,你被有毒的蛛絲劃破下颚......哦我想不下去了,十分難過。随信附上治療藥水一瓶,望早日康複。
寫完,瑟希灑了兩滴水在紙面,權當眼淚。
她取來一瓶自制超濃縮治療藥水(未經試用的高危版本),和便條一起捆在渡鴉腳上。在渡鴉對超重不滿的嘎嘎聲中,把它扔出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