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希摸上手臂。
除非這光源是長在身體上的......
她現在還有一枚守護戒指,和法師印記。她立刻激動起來,一切都剛剛好。
她顫抖着手,按上法師印記。
下一秒——
法師印記受到感應,發出微光。
暗藍色的法術光芒,以手為中心散射開來,照亮了前方2m的地面。
盡管很微弱,但也夠用了。
這光源約等于一個快沒電的手電筒。瑟希舉起手,開始探查地面。
這裡不見陽光,居然還長着植物。一小叢、一小叢的枯草散在地上,營養不良,枝葉萎靡。
它們有規律地分布,密度每5平方米就長着一株。往前,每3平方米長着一株......再往前,枯草越來越密。
瑟希明白,深處一定藏着東西。
“回頭離開。”
突然,法師印記傳出聲音。
“什麼?”瑟希不明白。
按她的經驗,植物隻會在陽光和水源充足處長大。深處一定有水源,或者出口。
一縷細線從印記中探了出來。
它像個觸手,探頭前伸,不停嗅着前方的空氣。
“前面隻有消化系統.....這種枯草已經異化,它們吞食靈魂而生長。”維亞特說。
消化系統?
難道異神吞下的無數個靈魂就是通過這條路被消化,滋養了枯草?
瑟希:“也就是說,靈魂越多,它們生長得越茂盛?”
“是的。”維亞特說,他的探頭指向身後,“你要找的地方在後面。”
後面?
瑟希望去。
後面寸草不生,隻有無盡的石頭和碎骨,岩壁幹燥,也沒有水源的痕迹。
她摸上側臉。
她暴露在空氣裡太久了,魚鰓已經過幹,黏在一起。
再不找到水源,她就會脫水窒息而死。
“你沒忘記我們的約定吧?”瑟希問。
“相信我。”維亞特說,“你還欠我一筆金币,我隻對活人要債。”
......
瑟希向後爬去。
沒錯,是爬。她沒有念反咒,變身術才施到一個小時,不能自動變回人形。她隻能拖着半魚類的身體,在粗糙的石壁上拖行。
這比她想象得更痛苦。
石頭尖銳,很快就磨破了整個皮膚。回頭看,她畫出了一條粘液和血迹的路徑。
而且運動需要耗氧,魚類的腮部隻能通過過濾水來獲取氧氣。她遠離水源太久,處于絕對缺氧的狀态,每爬一寸,都在加重負擔。
到最後,她意識模糊。
前方的探頭不停搖擺,告訴她到目的地了。
一股夾雜着血腥的水汽迎面而來。惡臭,腐爛,但瑟希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
她體内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嚣。
水!
她需要水!
最後的腎上腺素起了作用,她拼命爬向水潭。
不。
她把頭紮進水潭,魚鰓拼命擴張吞吐氧氣。但同時,她也咽下了大塊雜質。
血腥充斥鼻腔。
缺氧的生理需求被滿足後,下一個生理需求出現——嘔吐。她被刺激得瘋狂幹嘔,這水是什麼東西?
她恢複過來,肌肉不再缺氧顫抖。這才從水中擡起頭——
滿池鮮血。
一個巨大的肉球泡在裡面。
湊近看,這個肉球......是由成山的屍體拼接而成的。它們男女老少,姿态詭異,幾乎扭折脖子,彎曲大腿,互相擁抱才組成一個球體。
視覺沖擊力太強,瑟希定在原地來不及反應。
但她的胃已經先反應過來,“嘔——”她吐出所有液體,吐到泛酸,吐到胃内空空,吐無可吐還在幹嘔。
“靠。”瑟希罵了一句髒話。
她又回憶起嘴裡的觸覺——血味,又滑又軟,原來她剛剛差點吃下人體組織。
還是死掉很久、半爛不爛的人體組織......
想到這裡。
“嘔——”
瑟希又一陣幹嘔。在解決異神之前,她得先緩一緩。
-
“維亞特,這就是你找的水源?!”
胃裡好不容易平息下來,瑟希對着印記就是一通怒喊。
“很抱歉。”雖然從維亞特的語氣聽來,他并不感到有多抱歉。“這是異神體内唯一含有‘水’的部分了。”
“唯一?”瑟希很想帶走一團組織,追到維亞特家裡,塞進他嘴中。“現在,給你一分鐘,告訴我這是哪個部位。”
一池血水,加上屍體組成的肉球。
瑟希呵呵笑了一下。恕她缺乏想象力,這麼抽象的東西,她實在想不到是異神的哪個器官。
如果說之前布滿雜草的地方是消化系統,這又是哪裡?
“是心髒。”維亞特回答。
“心髒?”瑟希仔細觀察,沒錯,那團肉球的确在顫動,以每秒一次的頻率動作。
她開始複盤:
以胃為起點,通往腸道和心髒的确是兩個相反的方向。如果她當初走上枯草,現在可能已經變成一灘食糜了。
“謝了。”她悶聲說。
盡管如此,瑟希還沒有放棄打包肉團的想法。她一定要讓維亞特也嘗嘗這個滋味。
如果這是心髒......
瑟希感覺手中的武器在顫抖,不......是自己的手在顫抖。憋了太久,她急需一場戰鬥,來消耗掉一路的惡心感。
她對準那團肉球,做好攻擊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