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叔！”寸凝的情緒變動實在太大了，小男孩不由得喚了一聲。

“你……見到他了？”寸凝緩緩地眨眼，似乎在确認。

謝微今輕輕“嗯”了聲，問：“前輩認得？”

寸凝沉默良久，很快恢複過來。

如今的她已經是元嬰期的真人，中間近百年的時光，早就令她變得更加沉穩。

隻是，在聽見業瀾的那一刻，還是忍不住情緒波動大了一些。

“這位道友的經曆倒是頗為奇幻。”寸凝聲音保持着平緩，謝微今卻能聽出幾分顫抖來，“如果道友不嫌棄，不如我們找個地方，再談談。”

謝微今笑應：“前輩客氣了，正好我也想知道這夢是怎麼回事。”

“正好前輩熟悉這青羽鎮，說不定能為我解惑。”

“随我來吧。”寸凝目光轉移，帶着小男孩推開了藥堂殘破的大門。

藥堂和周圍的建築并無太大區别，都是殘破的。

而到了内裡，謝微今發現，裡面有些建築倒是保存完好。

“距離我上一次來，還是幾年前。”寸凝笑笑。

小男孩睜大了眼睛：“師叔，這裡是你的家嗎？”

寸凝摸摸小男孩的腦袋，“嗯，曾經是。”

随後，寸凝問謝微今：“你在夢中，夢見過的藥堂，是這裡嗎？”

謝微今面上露出思索的神色：“當時隻在外面看診的地方待過，這裡面，倒是從未進來。”

“懷旸，師叔有些事情想問問他。”寸凝蹲下身子，輕聲。

名叫懷旸的小男孩點點頭，随後道：“師叔，這院子好大，我能到處看看嗎？”

寸凝颔首：“可以，但是不要跑的太遠了。”

“好。”懷旸脆生生地答應。

謝微今一直隻是帶着笑，沉默不語地看着眼前這一幕。

等到懷旸離開，他終于見到了這位元嬰期真人的幾分風姿。

“可以麻煩道友能否在具體詳細地告知我夢中的事情？”寸凝客氣有禮。

謝微今望着她。

雖然不知道寸凝身上發生了什麼，但業瀾應該不知道寸凝如今還活着。

否則他應該不會編造一場幻夢，而是想辦法，再看看寸凝最後一眼。

寸凝也應當是不知道業瀾也還在。

根據寸凝不經意透露出來的消息，她會回來，但是不可能不去找業瀾。

如今這個情況，隻能證明。寸凝找不到業瀾，業瀾也不知道寸凝活着。

畢竟，已經過去近百年的時光。

天然的朝仙宗弟子的身份令寸凝卸下兩分心房，謝微今除了其中不能為外人知道的事情，倒是沒怎麼隐瞞給寸凝。

不過他沒有提及這一場幻夢是業瀾出現對他提的一場交易。

否則後面的改變結局這有些不好說。于是謝微今就以作為一個普普通通的弟子的口吻講述了幻夢中突然出現了一個面具人幫助的事情。

絲毫沒有說謊的慌亂。

寸凝聽完之後，愣怔了半天。

謝微今猜得到緣由。

幻夢的結局不一樣。

“原來……”寸凝歎息聲，卻再沒有說什麼。

“或許你也猜的到，我就是夢中的寸凝。”寸凝并不隐瞞這一點。

也或許是經過謝微今講述的幻夢，讓她生了幾分親近。

謝微今神色淡定回答：“猜到了。”

“你就不好奇如今我這情況嗎？”寸凝笑了笑，打量着謝微今。

謝微今卻隻道：“若前輩願意說，晚輩便聽着。”

“也罷。”寸凝站起身來。

“既然你通過夢境知道的，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多一些，倒也不必隐瞞。”寸凝道。

“當年的呂登勝為了引他出來，的确用了如此下作的手段。”

寸凝垂眸：“葉子在我眼前，拼盡全力，引動寶物的力量。”

“葉子這樣的做法也隻是将他們重傷。他保住了我，我隻能眼睜睜看着他像碎片，一點點地消散。”

“現實果然比夢境殘忍，”寸凝無聲勾唇，帶着幾分譏諷，“也幸好那兩個人沒落的好。”

寸凝不願提多提及這兩個人：“而且在我擔任點燈人的最後，舉行的繼任儀式并沒有成功。”

“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知道，”寸凝擡頭，看着天空，聲音低了下來，“我再也不會看見他了。”

謝微今适時出聲：“前輩。”

“後來，我拜了宗門，修了仙，我問過宗門的很多人，他們都給了我确定的答案。”寸凝搖搖頭，“可是我不甘心。”

所以她會回來，嘗試尋找業瀾的蹤迹，最終卻什麼也沒有找到。

直到現在……

謝微今有些明白寸凝如今的心思。

現在的他告訴了有關于業瀾的信息。

盡管，這隻是一場夢，卻也給了寸凝微薄的希望。

業瀾仍然還活着的希望。

謝微今想到了那一枚道蘊石。

他原本的計劃，就是需要再找到業瀾一次，他也想知道，這多出來的報酬，究竟是什麼意思。

甚至于，道蘊石真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