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德安見了,腳步輕輕地退了下去。
一片安靜中,風偶爾吹過,帶來溫暖和煦。
一片陰影落在謝微今身側,站了片刻。
謝微今似乎并未發現,呼吸平穩。
沒多久,那落下的陰影蓦地動了,正要打算離開。
就在此刻,那雙漆黑的眼眸忽地睜開,手飛快地抓住一片衣角,眉眼上挑,笑着說:“瞧瞧我抓住了什麼?”
“讓本少爺看看,可是賊人來了?”
明明應該是吊兒郎當的話,在謝微今嘴裡說出來,卻少了幾分纨绔意味。
正欲離開的人被牽制住了步伐。
他轉過身來,聲音平靜,帶着謝微今無比熟悉的冷冽,他叫着他的名字:“謝微今。”
“嗯?你這賊人,還敢光明正大稱呼我的名字?”謝微今整個人依舊躺着沒起來,伸出來的手還悠閑地晃了晃。
燕見衡垂眸看向袖子處,被抓住的地方。
他擡起手來,手輕輕地按在了謝微今的手上。
那一刻,謝微今笑容微止。
“燕道長。”謝微今很快又勾起唇角,“你這是……?”
話音未落,手就被另外一隻手拉住,就這麼被輕輕地從躺椅上拉了起來。
燕見衡并未說話。
再把謝微今拉起來後,握住的那隻手,自然而然地松開。
就像他們本就很熟悉。
做這些動作,再自然而然不過了。
沒什麼需要說的。
燕見衡瞧着謝微今,眸中情緒内斂,沉聲道:“你知道我來的。”
聽着,謝微今并未回應。
他歎息一聲,就這麼輕易地承認了:“好吧好吧。”
“我就是故意的。”謝微今輕聲。
“但……願者上鈎。”他莞爾一笑,“不是嗎?”
他就是故意給燕見衡留下空間,故意在燕見衡來的時候裝睡,故意在他走的時候拉住他,嘴上說兩句。
他知道燕見衡也看得出來。
畢竟他表演的也不是那麼認真。
剛剛他在裝睡的時候,眼睛還動一動的。
燕見衡并未回應願者上鈎那些話。
謝微今眸光流轉,繼續扮演無辜者:“燕道長今日來是來做什麼?”
“莫非一直想着前些日子我說的登堂入室,我久久不來,你等的心焦了?”
燕見衡漆黑的眼眸專注地看着眼前:“你叫我來的。”
對于謝微今其他打趣,玩味的話,他總能挑出自己應該回答的。
“我什麼時候叫你來的?”謝微今卻反問。
燕見衡沉默片刻。
就在謝微今以為這麼闆正的道長不會回答他時。
燕見衡卻說:“嗯,并未這般叫我。”
說着,燕見衡轉身。
謝微今這次微微睜大了眼,似乎當真沒料到燕見衡這樣的反應。
還不等謝微今再說什麼。
下一刻。
謝微今就感覺到自己的袖子被扯住。
被輕輕地力道抓着向前。
扯着袖子的那人神情淡淡,面容平靜地說:“禮尚往來。”
謝微今憑抿着唇,随後輕輕笑了。
笑的比之前任何時候都還要真心實意。
燕見衡眼底映入這副笑容,手指輕動,似乎想要做什麼,最終停下。
“我還不知燕道長還會同我玩笑。”謝微今輕聲,慢條斯理的,“甚是驚喜。”
嗯,他的确是叫燕見衡來的。
不過誰叫他喜歡逗弄這位燕道長。
最初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誰知燕見衡的反應是這般。
不過,挺令人驚喜。
他真的越來越喜歡燕道長了,真的很有意思。
“昨日我給燕道長飛信傳書,相約今日一聚。”謝微今又坐到躺椅上,不過這次倒是沒再用那懶洋洋地姿态躺着。
明明他坐的很是端正,卻總給人一種随意之感。
再看看站着的燕見衡,卻總讓人覺得如松如竹。
謝微今舌尖輕輕抵着上颚,眸色愈發深沉。
兩雙眼眸此刻對視。
都隻能瞧見其中隐晦的深意。
“不知燕道長對這位奚公子如何看?”謝微今率先提問。
燕見衡回答:“有目的,行事謹慎,卻也不失大膽。”
謝微今點了點頭,符合了句:“燕道長說的對。”
經過他這幾天的觀察,那奚逢安自從那天跟他們在春令坊相遇後,調查了不知道多少次。
謝微今本以為奚逢安還要再等等,誰知今天就來找他了。
不過,不算出乎意料。
“好,我再問燕道長第二個問題。”謝微今瞧着眼前站着的高大身影,挑了挑眉。
“燕道長,來,先陪我坐坐。”謝微今順口,“同我一起坐着曬曬太陽。”
說着,他在躺椅上給燕見衡讓出來了一個位置。
燕見衡微頓。
說着燕見衡目光看過去,謝微今恍然。
他又朝着旁邊坐了一點點,再騰出一些位置。
然後示意燕見衡。
燕見衡輕歎一聲。
無奈終究再次浮上心頭。
待到燕見衡終于坐在一邊,謝微今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距離好像有些太近了。
隐隐有些不适應。
但……燕見衡坐在那兒,又不是那麼不舒坦。
難得的别扭。
“燕道長,你猜猜那奚公子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思緒歸攏,謝微今終于進入了正題。
燕見衡身側盡數被謝微今日子包裹,本人卻毫無自覺,頭朝着他偏過來。
眼睫輕顫,紅唇上挑。
燕道長頭一次走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