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皇後逼問:“曾什麼?”
阿南深吸一口氣:“曾去披香殿見了一名宮女……太子不叫奴婢近前,奴婢隻遠遠看着,不知那宮女給了太子什麼,太子回來後便嘔吐不止……”
“披香殿……去叫人将姜淑妃帶來!”
俞皇後揉着額角,又指着阿南問,“那宮女叫什麼名字,你一并跟過去将她帶來!”
“是……”阿南與幾名宮人應聲退去。
李汝螢站在李祐床榻一側,看着他全身止不住地抽搐,醫官卻又紛紛搖頭歎惋,不禁腦海中又浮現起了當初阿兄藥石無醫的畫面。
為何?為何?
那個小宮女李祐曾指給她看過。
圓圓的一張臉,純真無邪的一雙秋水眸,比阿祐小一歲,名喚意禾。
她是姜淑妃殿中的小宮女,白皙的臉上時常洋溢着笑,總會偷偷從殿中拿姜淑妃賞給她的糕餅給阿祐吃。
糕餅……是姜淑妃的糕餅!?
可意禾不知道阿祐是太子。
姜淑妃知道?
可姜淑妃進宮不滿一年,雖得聖寵卻身無子嗣,怎會想要毒害阿祐?
“殿下,淑妃娘娘在殿外脫簪請罪。”殿外宮人的通傳聲将李汝螢從思慮中拉出。
俞皇後道:“将她帶進來!”
“是。”
宮人應聲将人帶入殿中。
俞皇後問:“淑妃,你給太子吃了什麼?”
淑妃不過雙九年華,隻是比李汝螢大上一歲而已,一向溫和的皇後忽這般對她厲聲責問,隻叫她哭成了淚人。
“妾不知,妾不曾見過太子。”
她哭得令俞皇後心煩,俞皇後擺擺手,不想看她,看向她身後:“阿南,那宮女何在?”
阿南将向後側了側首,指了指身後跪着的意禾:“殿下,是她。”
俞皇後鳳眸輕眯,看向名喚意禾的小宮女:“你說,你與太子都說了些什麼,又做了些什麼?”
意禾并非怯懦的性子,此生從未被皇後問話過,不禁周身微顫起來,原本輕易便能說得順暢的話,卻霎時在口中支支吾吾說不出來。
更何況,她哪裡見過太子?
她又怎麼說得出同太子做過些什麼,說過些什麼?
俞皇後眼看她不說,忙喚人:“來人,上拶刑,夾到她說為止!”
一向寬和的皇後驟然嚴厲,宮中諸人不禁紛紛暗自吸了口氣。
皇後殿下這回當真是急壞了。
可越是想着會受刑,會被夾手指,意禾卻愈發嘴唇發燙,舌頭像纏在了一塊,隻會重複地說“奴婢沒有”、“奴婢沒有”的話。
眼看刑具已拿來,即将套去意禾十個指頭上。李汝螢起身走向意禾面前,矮下身看着意禾。
她聲音輕輕的,将她的手合握在手心裡:“你是叫意禾對麼?”
意禾點點頭,想要将手從她手中抽出。
“你想知道我為何會知道你的名字麼?”
李汝螢攥住她的手,牽着她走去李祐的榻前,“是阿祐告訴我你的名字,他說你是他的好朋友。”
意禾簡直吓壞了。
他不是太子身邊的小宦官阿左麼!
他怎麼……他竟然是太子?!
意禾忍不住後撤兩步,下意識地搖腦袋。
李汝螢道:“阿祐午後去尋你回來後,便暈厥過去,隻有你知道他吃了些什麼,能夠叫他醒來。
“我知道你心裡現下有許多疑惑,可阿祐昏迷沒辦法為你解惑。你告訴阿姊阿祐吃了些什麼,阿姊好叫醫官将阿祐喚醒,你再當面問阿祐好麼?”
意禾空咽一口,努力平複下心情。
“茱萸糕,我做了茱萸糕拿給阿左吃。阿左咬了幾口,說我做得很好吃,下回帶宮外的酥餅給我吃,後來他便回去了。”
李汝螢問:“茱萸糕還有麼?”
意禾搖搖頭:“我偷偷做的,不敢做太多,我吃了幾塊後,剩下的都給阿左吃了。”
李汝螢忙看向阿南:“阿祐可還剩了茱萸糕麼?”
“有,有!”
阿南忙從懷中取出用絹帕仔細包裹着的一塊糕點,“膳房今日也做了茱萸糕,奴婢還以為這是膳房的茱萸糕……方才查驗過了,便沒有說……”
俞皇後歎道:“你啊你……”
醫官見狀,忙将茱萸糕接過仔細查驗。
“此糕味辛,應是誤用成了吳茱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