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柏江忻說自己身體不太舒服,直接請假了。
迎着晚自習的鈴聲,所有人都在往教室跑,唯獨他逆着人流,走出了教學樓。
明天也不想來學校,但現在高三學習緊張,想請假并不容易,既需要老師批準,還要求必須由家長來說。
回家後,柏江忻隻好給父親柏光打了個電話,說想請一天假。
電話那頭的男人似乎很忙,忙到接起兒子的電話以後,還在那邊跟下屬說了半分鐘的話,才回他:“請假幹什麼?”
柏江忻甚至懶得找借口,說自己身體不舒服,直接說:“不幹什麼,想在家待一天。”
一般家長聽到這話,不問清楚想請假的原因,是絕對不會給孩子準假的。
“機票你幫我改簽,今天晚上就走。”
接着又是一陣紙張的聲音,柏光說:“好,回頭我讓秘書打電話給你們班主任請假。”
柏江忻嗯了聲。
“還有别的事嗎?”
“沒了。”
“馬上要高考了,自己平衡好學習和休息時間。”
“嗯。”
挂了電話,柏江忻看了眼屋子的四周,雖然待在家裡沒什麼意思,但至少家裡清靜。
安靜的家裡,沒有一個人,家裡阿姨也回房間休息了,柏江忻仰頭,靠在沙發上,看着從二樓吊頂垂下的玻璃燈發呆,頭痛總算是緩解了點。
也是夠窩囊的,長這麼大,第一次被一個女孩子的心聲給吓得隻能躲在家裡。
如果不是這個意外,他絕不會注意到向笛這個陌生的同班同學,也絕不會發現她喜歡他。
他不是沒有意外撞見過其他人的心聲,上一次聽到異性的心聲還是去年生病得流感的時候,護士給他抽血,一邊娴熟地将針頭插進血管,一邊詛咒同事XX醫生早點死。
再上一次,是高一的課間出操,隊列解散的時候很亂,一個女生撞到了他面前,他伸手稍微扶了一下,結果聽見了她的心聲。
【成功了!柏江忻扶我了嘿嘿。】
後來女生跑走了,葉旻嘉暧昧地戳戳他的胳膊,說那女生的表情看着有點嬌羞啊,是不是對他有意思。
“她不會是故意往你身上撞的吧?”
柏江忻隻是淡淡否認:“胡說什麼。”
所以當時在奶茶店的時候,他聽見向笛的心聲,除了因她的一聲老公略微蹙了下眉,沒有任何多餘的感想,直接當做沒聽見。
不過這個女孩子,顯然沒有她外表看上去那麼單純無害。
與其說她是喜歡他,不如說是——
把他當大補丸。
這一個煎熬的下午,她的腦子裡一共就裝了兩件事。
學習和他。
不是聽見她在抱怨好辛苦,剛做完一張模拟真題卷,又來一張名校複習卷,就是聽見她在慶幸——
【還好有老公在,一看到老公那張帥帥的臉,瞬間就被治愈了~】
【不就是寫卷子嗎,再給我來八百張都沒問題!】
簡直是吵得要死。
外表看上去那麼秀氣文靜的一個女孩子,怎麼内心戲能聒噪又好色到這個地步。
反正現在他回家了,那八百張試卷,她自己加油吧。
先在家待一天,隔天再去學校看看,他希望那時候已經聽不見某隻有賊心沒賊膽的土撥鼠的内心碎碎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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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江忻晚自習請假了。
向笛的精神食糧沒有了。
一整個晚自習,她都是渾渾噩噩度過的,結果到了第二天早上,高高興興過來上早自習,滿懷期待能看到他,可一直到早自習都上完了,第一節課的鈴聲都響起來了,柏江忻還是沒有來。
她想知道他為什麼還沒來上課,又不敢找人打聽。
她一個平時跟柏江忻壓根就沒交集的人,突然打聽他為什麼沒來上課,這跟狼人自爆有什麼區别。
沒辦法,誰讓她是暗戀呢。
生怕讓任何人發現,以至于連對他的關心,都無法明目張膽地說出口。
好在任課老師也關心柏江忻,直接問:“咦,柏江忻呢?”
向笛默默在心裡說了句謝謝老師。
這次,葉旻嘉沒說柏江忻去廁所了,而是說:“老師,柏江忻生病了,今天請假。”
任課老師哦了聲,讓同學們把昨天布置的試卷拿出來,開始講課。
向笛心不在焉地拿出試卷。
接下來的一天,向笛總是找機會不經意間轉頭,去看柏江忻的座位。
她知道他不在,可他的座位早已經成為了她每一寸餘光的落腳處。
就像高一和高二的那兩年,那時候的向笛還在平行班,無數次地路過他的班級,跑遍了一整個年級的走廊,隻為制造一次與他面無表情的擦肩而過。
雖然并不會引起他的注意,但已經足夠她為這幾秒鐘而高興一整天。
向笛拍拍自己的臉。
算了算了,不要再回想這麼酸澀的過去了。
好不容易考進重點班了,已經跟柏江忻在一個班了,她已經很幸運啦。
凡事要往好的地方想,她相信他一定會馬上回學校上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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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觀的人總是會幸運一些的。
柏江忻隔天就回學校上課了。
一如往常的早晨,空氣中帶着涼意,走廊上和教室裡都是背書的聲音,柏江忻單肩背着書包,雙手插着褲兜懶洋洋上樓。
向笛就站在走廊上,拉着梁芊芊背英語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