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家母子失眠了一晚上,次日吳二毛臨走前,特意表态,他不會和于家相看。
撂下一句話,吳二毛去了軍營。
吳嬸子氣得飯都吃不下,但兒子不肯去,她隻好找到媒婆,說推遲幾日。
媒婆聽了後,拍手說簡單,“我還以為是什麼天大的難事,就這點事容易得很。你湊近點,我和你說……”
婚姻嫁娶,得雙方都願意才行,吳嬸子聽了媒婆的話,當即去河邊找到林夏禾。
“夏禾啊,今天怎麼你一個人在?”
吳嬸子端着一盆衣裳,在林夏禾上邊洗,“你娘和你大哥他們呢?”
林夏禾看了眼吳嬸子的衣裳,“我娘肚子疼,去茅房了,大哥幫忙送貨去,待會再來。嬸子,你要不要再上去點洗,别被我弄髒了。”出于好心,她還是提醒了一下。
不過她有些好奇,一般人不會來這裡洗衣服,離他們巷子并不近。
“行,我上去一點。”吳嬸子挪了挪位置,但她心裡有事,沒過多久,放下衣服蹲到林夏禾邊上,“夏禾啊,你可真能幹,你娘最近給你說親沒?”
林夏禾微微愣住,不懂吳嬸子為何說到這個。
“要是沒有的話,嬸子給你說門親事怎麼樣?”吳嬸子一心想給林夏禾說親事,并沒注意到林夏禾沉下來的臉色,“嬸子娘家有個侄兒,比你大個兩三歲,家裡有幾畝地,隻要勤勤懇懇,一家子能吃飽穿暖。嬸子是看你真不錯,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林夏禾親娘和繼父都在世,就算說親,也是先和林氏兩口子說,沒有人越過長輩找來。
她心裡一琢磨,便猜到是為了什麼,胸口堵着一口氣,眼眶忍着淚水,“嬸子,您是長輩,但也不該來和我說這個事。我爹娘都還好好的呢。”
“我這是……”吳嬸子急了,但她看到遠處的喬家旺,隻能暫時作罷,深吸一口氣道,“我也是為了你好,你是我看着長大的孩子,我不會害了你。我可以打包票,我娘家侄兒的人品,比那個袁強好上一萬倍。”
她是看林夏禾能幹,人也不錯,才願意介紹給娘家侄兒。這會看林夏禾不太高興,心想确實是她太着急,看着喬家兄妹走後,得知林氏肚子不太舒服,回家後又提着一包草藥過去。
喬家隻有林氏和她公婆在,吳嬸子和張氏兩口子打了招呼,進屋找到林氏,“妹子,你是吃壞東西了嗎?”
“天太熱,我貪涼喝了兩碗井水。你快坐。”林氏頭暈想吐,指了指屋裡的凳子。
“那你是中暑了,我給你帶了草藥,待會讓夏禾幫你熬一下,明兒就好了。”吳嬸子笑呵呵地看着林氏,弄得林氏很不自在。
過了會,林氏看吳嬸子一直笑着,卻不說話,忍不住問怎麼了。
“其實是好事,我就是不懂怎麼開口。”吳嬸子說了娘家侄兒的事,“前些日子我忙糊塗了,都在想二毛回來了,忘記夏禾與我侄兒般配。還好媒人和我提了個醒,我趕忙來找你,夏禾這麼好的姑娘,要是能給我當侄媳婦,是我吳家燒高香了。”
她越說越激動,把自己侄兒快到天上去,“妹子,我是看着夏禾長大的,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平常是嘴碎了一點,但我心地是好的,你說是吧?”
一開始,林氏真以為是好事,後面越聽越不對勁。她沒再托媒人說女兒的婚事,為何媒人會和吳嬸子說這些?
而且吳嬸子嘴上說夏禾多好,那怎麼不說給她自己兒子?
林氏本就難受,聽得心口更不舒服,她們做了十幾年鄰居,從吳嬸子平常的談論,她知道吳嬸子弟妹是個潑辣的人,弟弟更是個慫包。不說吳家侄兒人品如何,有這樣的公婆就不能嫁。
“咱們那麼多年鄰居,你也不用拐着彎說這些,你放心吧,我就是養夏禾一輩子,也不會讓她嫁給你家二毛。”
一口氣下不去,加上林氏人不舒服,說話沒留面子,“你去攀你的高枝,我們家絕不妨礙二毛的前程。但我今天把話放在這裡,我要是從媒人那聽到夏禾的閑話,我絕對和你拼命!”
姑娘家的名聲最重要,林氏不盼着賣女求榮,隻想女兒們尋個好夫婿。
一般的事她會忍讓,但吳嬸子提到和媒人談論自己女兒,她一定要擺出态度。
吳嬸子僵住了,“妹子,你說什麼呢,我……”
“行了,别假惺惺的,咱們鄰裡鄰居住那麼多年,你一開口,我就知道為了什麼。”
林氏深吸一口氣,“你家二毛有出息了,你想攀高門正常,我理解的,但你不能把我女兒往火坑裡推。咱們兩家也沒提過要結親,你用不着擔驚受怕跑來說夏禾的婚事,我的女兒,我會看好,也請你看好自己兒子。”
人活一口氣,林氏咽不下這口氣,也就不留面子了。
她轉身躺下,“草藥帶走,我要睡了。”
吳嬸子看着林氏的背影,這會兒難堪極了,她沒想到林氏會那麼直接。她是為了兩個孩子好,難道她兒子放着更好的人家不選,真娶林夏禾嗎?
吳嬸子也憋着一口氣,拿着草藥氣鼓鼓走了。
過了會,張氏進來問怎麼回事。
“沒什麼,可能是我太累,對她沒太熱情,她不高興了。”林氏低聲說了句,背對着婆婆,眼淚無聲地留下。
張氏知道有事,但兒媳說沒事,就是不想多說,“那你休息,我給你熬了藥,待會讓夏禾端給你。”
林氏嗯了一聲,等婆婆走後,才擡手擦了眼淚。
從她嫁入喬家,她善待兩個繼子,孝順公婆,費心費力保持一大家子的事,為的就是讓兩個女兒有個容身之所。
後來女兒們大了,她舍不得打,舍不得罵,想着給她們找個好人家,她就能松口氣。現在到了二女兒的婚事,卻處處不如意,她在想是不是自己不夠有本事?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