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個第四人,則是任淮自己邀請進來的。
任淮和那位第四人身上有很多共同點。
比如說,他們今年都22歲,都曾經在韓國當過練習生,都沒有成功出道,直到錯過了最适合出道的年齡,都隻能選擇回國再賭一把。
又比如說,他們家境都不太好,都是孤注一擲的追夢人,都是溫柔大哥哥的人設,都很受歡迎,也都很讨沈艾初這個“戀哥癖”的喜歡。
再比如說,他們的定位都是舞擔,擅長的舞種都一樣,台風也很類似,一公是同一首歌的兩個隊比較,兩人剛好選的是同一位置,最後連現場票都一模一樣。
結果論而言,沈艾初是大公司的太子、是皇族,是擅長舞蹈的ace,立着元氣正統偶像的人設;藍鸢是初c,是顔c,是有粉絲基礎的頭号大主唱。在所有人眼中,他們都是必出道不可的人。
而剩下兩位室友則不同。那兩人的人氣一直都在出道位上下徘徊,被論壇說是“世界上的另一個我”,一個是大公司不受重視、連熱搜和鏡頭都不給買的陪讀,一個是人氣稍高、但背景更弱的個人練習生——如此的狀況,所有人都知道,他們中最多隻會有一人出道。
直到那位第四人……在三公之前選擇了退賽。
退賽這事給外界說的“個人原因”,實際上由于有視頻流出,于是所有人都知道,是因為他和任淮産生了矛盾,接着打了一架……或者說,任淮被他打了一頓。
但藍鸢始終覺得,那場“打架”,實際上是任淮故意誘導的。
那會時間已經很晚,沒回去的練習生寥寥無幾。藍鸢站在練習樓的二樓,在窗口目睹了整個事件的經過。
一開始是兩人在平靜地說話,接着任淮湊近對方說了什麼,又擡了擡嘴角,像是在笑,對面就突然開始動手。緊随其後的是,藍鸢看見任淮往後看了一眼,接着退了幾步,兩人順理成章地繞過牆角,将這場“打架”……暴露于了一層的攝像頭覆蓋範圍内。
而在此之後,任淮幾乎沒有還手,隻任由對方動手。
實際上,在看到打起來的一瞬間,藍鸢就知道自己應該去叫人了。
但真實的情況是,他發現自己好像有點邁不出腳步——他不知道應該将其稱為“心理陰影”還是“不太嚴重的ptsd”,但總之,任淮那種……被打也不還手的模樣,讓藍鸢在恍惚之中想到每次他哥哥喝完酒回家對他動手、而自己永遠無法反抗的樣子。
明明是不一樣的。藍鸢在心中對自己說。
自己是受害人,而這個任淮明顯是故意的,而且現在的目擊者隻有你一個人,你沒能力去勸架,所以你得去找人來幫忙——但即使這樣想着也有點無濟于事。
藍鸢突然感覺全身上下都有點痛。
理性上知道是白天跳舞跳久了,感性上卻覺得像是那些揮出去的拳頭都砸在了自己身上一樣——過去那些深夜的争吵和單方面的暴力在腦子裡閃回,于是他呆呆地站在窗口,一動不動。
“……閉眼,别看了。”直到一道再熟悉不過的、藍鸢最喜歡聽到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同時一隻手從背後伸出來,覆蓋在他的雙眼之上。
下一刻,視線墜入一片黑暗。不知為何出現在這裡的祁心忱接着又對他說:“稍等哦,我去處理一下他們,很快回來找你。”
在此之後,溫暖而幹燥的手從眼睛上離開,而出于本能地,藍鸢依舊聽從那道指示閉着眼。
祁心忱讓他“不要看”這個指令本就很微妙,并不是一般人下意識的反應,而像是額外知道什麼。于是藍鸢想開口,開口問對方“你到底了解多少我的事”——但最後,他也沒有問出來這句話,隻聽見一道腳步聲逐漸遠離自己。
藍鸢于是才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剛才甚至沒聽見祁心忱進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