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飛絮擡起頭就見鏡子裡自己脖子上紅了一大片，從上到下，皮膚像要滲血。

解千意上輩子是水蛭吧！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嗓子的确不那麼疼了。

他仔細拉上拉鍊，把領子豎了又豎，結果上面一點始終遮不上。

這讓他出去怎麼見人？！

校服領子怎麼不頂脖，就差那幾厘米布料嗎？

觀同學怨天怨地，就是沒怨解千意個水蛭精。

觀飛絮在廁所倒騰半天，踩着上課鈴走進教室，受了好一波注目禮。

餘喬一雙眼差點瞪出來，難得有心情開玩笑：“你對教室過敏嗎？”

有那麼明顯嗎？觀飛絮腹诽。

他蹭了下鼻子：“春天過敏高發季，應該是過敏了。”

說完掀起眼皮瞥着解千意，笑什麼笑，還不是你幹的好事。

他回到座位時，格外觀察着裴霜，他還是之前的樣子，沉默寡言，跟剛才矮樹叢裡看到的大相徑庭。

基佬紮堆了。

老王頭最近戰績不行，這都沒抓到。

期中考試八省聯考，觀飛絮的成績一下子升了上去，着實是驚訝衆人，尤其是老金，看着班級各科成績單笑得合不攏嘴。

觀飛絮這人就是這樣，玩就玩的盡興，學習就要學出個樣子來，不鳴則已，一

鳴必須驚人。這次考試難度大，出題角度刁鑽，他的成績竟然跟解千意不相上下，讓人不禁懷疑他之前都是裝出來的。

班級裡悄無聲息出現個黑馬，所有跟他玩的好的人紛紛表示自己遭到了背叛。

一衆老師本來沒有對他寄予厚望，可結果卻大大超出意外，跟盲盒開到了隐藏款似的。

他好像總有讓人意外的能力。

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兩人心照不宣地都沒再提，繼續一如既往地過上學、放學的日子。

高二下學期期末，觀飛絮跟解千意如願一起考入了實驗班。

分班結果出來的第二天，高二五班幾個關系好的，約着出去唱K，嚎夠了找個小餐館吃“散夥飯”。

為了充分表達出同班一場難舍難分的悲壯，方志偉手一哆嗦，點了五提啤的，還有瓶白的，大有喝不死就往死裡喝的架勢。

零零散散一共就八個人，還有兩個女生，根本喝不完這麼多。

“兄弟們一醉方休啊，我先幹了！”宋朝陽直接對瓶吹。

餐桌上幾人有說有笑，觀解兩人各開了瓶啤酒喝。

吃到一半，男生們喝的花樣越來越多，方志偉喝酒上臉，脖子紅了一片，要跟觀飛絮碰一個。

“你少喝點吧，明天有你受的。”觀飛絮随手拿起旁邊的一個杯子，淡黃的酒液瑩亮，仰頭灌了下去。

入口一陣辛辣，喉管連着胃燒起來，這根本不是啤酒該有的度數。

他皺眉盯着杯子，發現自己的杯子被他放到了左手邊，那剛才喝的是誰的？

“你喝的是我的。”

“你暗害我！白的僞裝成啤的！”

解千意無奈道：“我喝不下就都倒在一個杯裡了，哪想到你抓住個杯子就喝。”

方志偉買的那瓶白酒有五十二度，剛開蓋幾人興緻勃勃都倒了一杯，沒想到抿了一口誰都不喝了，好奇心重的往啤酒裡摻白酒，咂麼咂麼也不喝了，白酒現在還剩着大半瓶。

觀飛絮剛才聞着那味道覺得辣，抿了口就沒再喝，一來不知道自己酒量怎麼樣，二來那味道他不太喜歡。

就剛才那辣度，起碼半杯白酒。

腦子迷糊了，他又開了瓶啤酒想勻一勻度數。

“少喝點吧，”解千意将剝好的皮皮蝦放到盤子裡，推到他面前，“吃吧。”

皮皮蝦堆起來一小堆，上面成了小尖頂，剝這些肯定花了不少時間，也不知道解千意什麼時候開始剝的。

觀飛絮夾了一個放到嘴裡，嘗到了不一樣味道，很奇妙。

“給我來一個！”方志偉眼尖，一下子就瞄到他盤子裡的蝦，筷子剛伸到一半，另外兩雙筷子同時敲上他的手，不是一般默契。

觀飛絮和解千意同時收回筷子。

“想吃自己剝。”觀飛絮道。

“這是我給我哥剝的沒你份。”解千意道。

“哥。”方志偉眼巴巴，那麼多剝好的蝦不知道吃起來多爽。

“叫哥也沒用。”解千意無情道，“想吃自己剝。”

“來來來，别哭喪着臉，好大兒，你叫我一聲爺爺，我就給你剝，還親自喂到你嘴裡。”宋朝陽不懷好意舉起一隻蝦。

“我不用你叫爺爺，管我叫爸爸就行，我給你剝，剝兩隻，是不是很劃算？”于楊道。

“禁止惡意競争，你這叫擾亂市場！”宋朝陽道。

他們吵吵鬧鬧，旁邊一桌是一群中年男人，也很吵鬧，吃完飯，他們開始抽煙，整個小飯館裡煙霧缭繞。

觀飛絮告訴解千意别再剝蝦了，再多也吃不下了，他起身出去透氣。

解千意起身上了趟廁所，出去找觀飛絮，他正靠在牆上抽煙，火星明明滅滅。

他們找到這家小餐館正處于城市的中心路段，旁邊不遠處就是高鐵站，夜晚的霓虹燈明媚得照亮半邊天，人來人往，不少晚歸的旅人剛剛從車站裡出來，行色匆匆，奔向新的地點，開啟一段鮮有人知的故事。

每個人不會永遠都困守原地，正如燥熱的晚風不會為誰停留駐足。

解千意忽然搶走觀飛絮手裡的煙，放到嘴裡吸了一口，毫不意外被嗆到了，咳了個天昏地暗，眼角泛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