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府内。
高臨派出去的人終于帶回了消息。得知那女子住處後的高臨早已夜不能寐,自從見了那女子匆匆一面,心裡便癢的厲害。
确認此人就住在西市,且不是任何一家的管家小姐後,高臨内心開始蠢蠢欲動,平靜不下來。
高臨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站起身:“帶幾個身手好的,随我走一趟。”
紀筠在府中忙着研制解藥,藥材損耗已過半,雲霜整日瞧着小姐在忙活,還以為是在研制什麼治病救人的方子。
紀筠之所以想快些研制出來,也是想着将來有一天,或許用得上。
宋知秋此人生性多疑,不會全心全意地去信任自己的下屬,比起這些他更希望所有事情都在掌握之中,而最容易令人心生畏懼的,便是這毒了。
靠毒藥來控制下屬,隻要有背叛的一天,便會毒發生亡,誰又會想到相貌堂堂的宋小侯爺,居然也會用這種狠辣手段。
今上共有五子三女,五位皇子中其中有三位已被封了親王,剩下兩位皇子一位年紀尚小,另一位乃是婕妤所出,背後沒有母族勢力,隻是挂着個明面上的皇子名号罷了。
當今皇帝已年過五十,近年來身子愈發不好,而儲君之位卻仍是空缺,朝廷局勢變幻莫測,讓人難以摸清。
最後誰當上帝王于紀筠而言無甚關系,但宋知秋為奪兵權勢必有某位皇子參與其中,欲用她紀家來鋪路。
紀筠沉思的時候,雲霜便在一旁看着,瞧着她近日消瘦了許多,小姐的處境她都是看在眼裡的。
雲霜心疼道:“小姐,您因為宋公子的事和二老爺這麼對着幹,日後的日子肯定不好過,奴婢瞧着都心疼。”
紀筠在府上無依無靠,從前是因為她好拿捏,二房尚且未撕破臉皮。現在紀筠和他們對着幹,二房眼裡又怎會容得下她。
紀筠當然知道這點,她本就不打算在忍了,一在的隐忍隻會換來他們的變本加厲,直到最後的一無所有。
“這點苦又算得了什麼呢。”比起前世那些苦難,這點苦有算得了什麼呢。
“況且我們不能忍一輩子。”
“沒想到紀小姐的心還挺大,都這樣了還有閑情雅緻琢磨這些藥草。”一道聲音突然傳來。
紀筠循聲擡頭,濃密的枝丫上一道身影倚着樹幹,他一身玄色錦衣,五官俊美無邊,嘴角噙着一抹笑,也不知在上面偷聽了多久。
雲霜吓了一跳,指着樹上的人:“你,你是如何闖進來的,守衛呢……”
“就你們紀府的那些守衛?”男子輕佻一笑,似是不屑:“他們還攔不住我。”
紀筠盯着那身影,并未因此受到驚吓,平靜道:“原來是楚将軍光臨紀府,不知為何躲躲藏藏,在樹上偷聽呢。”
樹上的人居高臨下地看着她,那眼神帶着淡淡地審視,像是在思量着什麼,陽光從縫隙斜照而來,在他身上鍍了一層金邊,襯得光彩熠熠。
他道:“本将軍路過,順道來看看你。”
雲霜已經顧不了其他,盡管面前的人着實英俊,還是護在紀筠身前:“你這人好生無禮,擅闖女子院落……”
“雲霜。”紀筠打斷她:“你先出去吧,楚将軍不會做什麼,我與他說幾句話。”
雲霜隻好止住話頭,看了眼楚明霁,而後對紀筠道:“那奴婢去外頭守着。”
待雲霜離開,紀筠正欲擡頭,忽而一陣風拂過,吹起幾绺烏發。紀筠眯了眯眼,在回過神來之時,樹上之人已經安然無恙地落了地。
楚明霁修長的身姿倏然籠罩而來,少年英俊的臉近在咫尺,紀筠不由後退了一步,眼神有些不自在。
“楚将軍此來何事?”紀筠故作鎮定,突然想到什麼,猜測道:“是有關我父親的事?”
“紀小姐果然聰明。”楚明霁挑眉一笑:“我派了人在你父親身邊,他暫且安全了,不過我看你父親未必會信任我的人。”
他眉眼生得極好看,墨色的眼瞳定定地看着她,眼尾上挑,似盈着星河。
紀筠錯開眼:“楚将軍放心,我早已寫信給父親,他看了自會明白。不過日後楚将軍若有事,直接派人給我傳話便是。”
“生氣了?”
紀筠倒不是生氣,隻是楚明霁有這般本事,能随意出入紀府,她不希望日後行事被人發現。
趁她沉默,楚明霁上前一步,他的身姿修長挺拔,将紀筠堪堪籠罩在他的陰影之中,隻見他的手倏然從眼前劃過,停在了她的頭頂。
“你頭頂有片落葉。”楚明霁道。
紀筠還是第一次與男子保持這樣親密的距離,神情有些不自在:“我自己來便是。”
“别動。”楚明霁又道。
這話威懾力十足,紀筠有些僵硬地站定,沒敢再動。
沒一會兒楚明霁便收回了手,好以整暇地盯着她看了會兒,紀筠差點以為她的臉上沾了什麼東西。
而後聽見他哂笑道:“這便當做是我的賠罪禮了。”
紀筠不明所以,半響才反應過來,擡手摸了下發鬓,那裡赫然多了支簪子。
在擡眼時,眼前的少年已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