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從那時起，她變得一無所有，最後成了一顆聯姻的棋子。

街道上的鋪子漸漸多了起來，熱鬧極了，紀筠掀開簾子望着外面：“繞幾圈，找個地方下馬車，我們在上京走走。”

雲霜會意，對外面的車夫低語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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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來了？”

坐在方凳上的少年一身玄衣，他聲音淡淡，眉眼低垂，正專注着手中的木雕，刻刀在他指節修長的手中靈活雕刻。

木屑一片片落下，手中的木雕漸漸有了輪廓，木工手藝堪比一些老木雕工，可這個木雕其他地方都好，唯獨少了一張臉。

這是一個沒有臉的木雕。

楚明霁眉眼淡淡，這人風骨嶙峋，身上總帶着一種與生俱來的鋒芒和那難掩的铮铮傲骨。然而那鋒芒在他刻木雕時，總會兒沒來由地淡下去。

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暗衛出神片刻，禀報道：“将軍讓屬下去留意紀府動向，屬下發現紀小姐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出門一次，每次都會去同一家醫館。”

“紀小姐似乎接了徐府的看診，這些日子去過兩回，每次去時都會佩戴面具。屬下怕被察覺，沒靠太近。”

暗衛道：“屬下已經查過，徐大人的兒子得了重病，找了許多大夫的治不好，宮裡醫官去過一次也束手無策。”

“徐府……”

楚明霁沉吟一下，微微皺起眉。

為何偏偏是徐府，是巧合麼？

他身上發生了太多不可思議的事情，以至于而今對這些事都要敏感許多。

楚明霁派暗衛留意着紀府，實則是想留意紀家二房，相當于在暗中保護紀筠。畢竟紀家二房野心勃勃，欲借着廣甯侯府攀上二皇子，紀筠身在其中恐難保自身安危。

而宋府提親被拒，沒過一段時間宋小侯爺養外室的消息就傳的人盡皆知，其他人不知情的人可能會覺得這是誣陷，然而楚明霁是真的知道宋知秋這個外室的存在。

很多事情已經偏離了前世的軌迹，這件事不該發生的，可他偏偏發生了。

而他派出去的人，卻一點痕迹也沒查出來。

楚明霁眸色漸漸淡了下去：“回去繼續跟着。”

日頭斜照，街道上的鋪子鱗次栉比，到了春日上京的遊商也多了起來，人流如織。

雲霜手裡提着糕點鋪子裡買的雲片糕，問：“小姐，那些首飾都擋了，楚将軍的銀子要不要奴婢去一趟？”

紀筠颔首：“嗯。”

一陣馬蹄聲劃撥長空，伴随着驚慌聲，一輛馬車從街道的另一邊橫沖而來，朝着紀筠所在的方向，直直地沖了過來。

街道上的人群慌亂地退到一邊，頓時出現騷動，掉在地上的糖葫蘆被馬車無情地碾過。

那馬好像已經失控，車夫正焦急地朝前方大喊：“前面的姑娘，讓一讓——”

紀筠正欲躲開，但已經來不及了，那馬車速度極快，眨眼間就到了眼前。她已經做好了奮力朝一旁避開的準備，隻是受一點傷罷了。

在千鈞一發之際，腰身忽然一緊，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已經被一股力氣帶着往一邊倒去。

紀筠頓覺頭昏眼花，身下仿佛有個硬挺的肉墊，對方磅礴地心跳瞬間将她的理智拉回。

紀筠隻看清一抹玄色衣袍，便聽聲下傳來“嘶”的一聲，聲音像是疼的抽氣，她驟然擡眸，視線相觸。

她對上了一雙漆黑淡然的眸子。

眸子像黑曜石般光彩熠熠，是一雙很漂亮的眼睛。然而他們的姿勢在其他人看來，是一個極其暧昧，而又親密的姿勢。

如此近的距離，紀筠甚至能看清對方纖長的睫毛，根根分明，似乎是被盯的有些不自在，對方睫毛不自覺地顫了顫。

紀筠恍了一下神，認出了他。

楚明霁。

半響，身下的男子開口：“紀小姐，你還要在我身上待多久？”

聲音懶洋洋地，略帶玩世不恭，乍一聽有些不太正經。

紀筠倏地回過神來，避開他的視線。雲霜瞧見兩人的姿勢，吓了一跳，趕忙去扶她起來。

紀筠雖沒皮肉傷，但身體還是仿佛要散架了一般，她看向方才救了自己的人。

楚明霁已經起身，一身玄色外袍染上的一身塵土，好幾處被擦破，神情卻還是一如既往地淡定，仿佛沒有痛覺一般。

“多謝楚大人出手相救。”紀筠看着他擦爛的衣袍，若非他出手，她今日在怎麼說也得受不小的傷。

她神色微動：“你方才救我，定然傷的不輕，不如我送你去醫館看看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