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和何巧月的對話,張芬起身走到媳婦宋瑤面前。
感受到宋瑤眼神躲閃卻又不得不面對,她心下一陣得意。
“我今天身體不太……”宋瑤婉拒。
但沒等她說完,張芬已打斷她,“你看你也沒懷孕,也沒打算懷孕,又不是生理期,就是平時工作太忙了,壓力大,不知道放松一下,才老感覺哪裡都不對勁,唉,也害得我也老擔心,還好上次去看醫生,醫生說你身體挺好的,就可能壓力大有點焦慮。聽媽的話,都出來了,多玩玩,不都說這個解壓嗎?”
“好……”
宋瑤點頭,彎了彎嘴角。
明明陽光照在身上很暖,她卻覺得心底一陣冰涼。
她和嚴浩成是大學同學,交往許久,她才知道他是富二代,嚴家是傅氏的股肱之臣。她本來有些忐忑,但嚴浩成卻和她常以為的富二代不一樣,他尊重她,理解她。
她最終選擇和他結婚,很長一段時間裡,他也沒有讓她失望。
直到半年多前,向來不好說話的婆婆開始轉性。嚴浩成本來一直是為她說話的,但可能是心疼媽媽,他開始别扭,開始和她商量,已經快三年了,要不然先要個孩子。
可他們明明早就說好,30歲再要的。
“不就是兩三年,你就非差這兩三年嗎?”嚴浩成說這句話的時候,陌生得不像他。
宋瑤很看重自己的事業,也不想被人說是飛上枝頭變鳳凰的麻雀,所以忍耐着家庭紛争,仍舊兢兢業業工作。
但就在前不久,她聽到下屬們閑話。
他們笑嘻嘻地說,宋總監是有背景的,不然怎麼能這麼年輕做到總監。
他們說,都這個歲數了還不生孩子,怕不是為了扮演女強人,騙騙别人可以,别自己都信了。
她頭一次知道,總是對自己一臉尊敬和景仰的下屬們,原來心裡是這麼想的。
隻要頭頂嚴家名号,很多看向她的目光,都會折射偏轉。
她根本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她明明隻是想好好做自己,為什麼一轉眼所有人,乃至曾經最親近的人,都成了她的敵人?
要麼就妥協算了,本來也打算生的。心裡有一個聲音這樣說。
所以這次,張芬又以“休息休息,放松放松,對身體好”的理由邀請她後,她沒有拒絕,跟她一起來到玉蘭灣。
可即便如此,她依然無法适應張芬戴着虛僞面具的冰涼指摘,和她越來越娴熟的陰陽怪氣。
但下一刻,她臉上也扯起有些相似的,涼涼的笑,轉向一邊。
“小傅太太,你要玩玩嗎?我們可以一起。”
張芬是何巧月“忠實”的“擁趸”,所以宋瑤在家裡時常能聽到傅家的事,知道這位小傅太太原是舒家不受寵的女兒,生性軟弱,慣愛伏低做小,很被何巧月看不起,當然也被張芬背後看不起。
她剛剛也觀察了舒北貝,見她表情一直有些緊繃,似乎也并不習慣這裡的玩法。
既然自己逃不脫控制,就拉人一起好了。
宋瑤這樣想着,忽然聽見有人在笑,大聲的,刺耳的嘲笑。
她定了定神,聽清楚了。
是自己的内心在嘲笑自己。
她低眉,理了理鬓角淩亂的劉海,讓拂過的風吹幹自己眼眶裡的濕意。
然後,她聽到舒北貝幹脆地應聲。
“好。”
“……那個,如果你不想去的話也沒事的,我一個人去就行。”
宋瑤連忙補充。
卻看到舒北貝回看她,目光稍顯疑惑。
“我想去的。”舒北貝認真向宋瑤說明。
她剛剛大緻完成了環境探查和情報收集。
那個水上飛人的項目,人能通過摩托艇激發的水流飛上天,控制左右閃轉和空中翻身,她還挺感興趣。
當然,單純的摩托艇看起來也很有趣。
比起被風吹起的豬,她更喜歡這樣有操控實感的東西。
“走吧。”見宋瑤愣愣的沒什麼反應,她先一步主動下了摩托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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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的,您就這樣踩在我腳上就行,我會抱緊您的,不用怕。當然如果您感覺害怕,就抱緊我,沒關系的哈。”
帶舒北貝飛的不是陸亮,而是另一個叫傑米的教練,身材高挑,稍長的短發被水打濕,有些淩亂,他隻穿一條半身泳褲,赤着上身,皮膚更白,五官更立體,似乎是混血,深邃的桃花眼流露些許随意的笑。
很快,他朝摩托艇比了個手勢。
巨大的水柱沖天而起,眨眼間竄出十幾米高,将他和舒北貝急速帶到半空。
“别怕,我在呢。”傑米低下頭輕笑,溫熱的鼻息噴在舒北貝左耳側。
舒北貝感覺到他寬大的手在自己腰間上下摩挲,同時他的腿也在蹭着她的,随着水流時重時輕。
她沒有第一時間反應,而是擡眼,看向不遠處同樣被沖上空中的宋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