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殺掉？她沒聽錯吧？

傅嘉甯心下一驚，忙追出去拉住舒北貝。

“……你剛說什麼？”

“我去，殺掉。”舒北貝一臉誠懇。

傅嘉甯看着她，表情還真不像開玩笑。

她已經确知，自己的這個嫂子絕對有點什麼問題，比她的問題還大。

“北貝，殺人是犯法的。”

“犯法，你會被抓起來，關進監獄，如果情節惡劣，就會被判死刑。”

像這樣直接上去目的明确，鐵闆釘釘的故意殺人，情節惡劣。

“雖然他們壞，但咱們也犯不着搭上自己。”

傅嘉甯覺得自己像小學低年級老師。

“我知道的。”舒北貝點了點頭，伸手如刀，“我會，偷偷殺。”

“……”

“這裡到處都是攝像頭，你上去就會被發現，做不到偷偷殺掉的。”

“我知道，先弄掉攝像頭。”

“……”傅嘉甯扶額，“我這苦主都還沒幹啥，你是跟這兩個渣男賤女過不去了是吧？”

“嗯。”

舒北貝點頭。

她已經完成任務，馬上就要離開傅家，傅嘉甯給她吃了很多東西，所以她願意幫她最後做件事。

師父說，殺人有很多種方法，比如奪走别人的食物，比如毀掉别人最愛的人。

這兩個人的所作所為，雖然沒有直接傷害傅嘉甯的身體，但能讓她選擇去死，就等同于殺人。

而殺别人，就要做好被殺的覺悟。

她擡頭，看向離自己最近的攝像頭。

傅嘉甯注意到她的目光，很是無奈。

“你弄掉這個攝像頭，确實不會被它拍到，但攝像頭之前拍的畫面就會暴露你，你如果一路破壞攝像頭，也就等于暴露了自己的行動路徑，到時候他們被發現家中暴斃，警察一來，一調取監控，你就是妥妥的殺人犯。”

“更不用說，你在那邊，如果暴露了指紋、腳印、頭發、DNA等等，隻要有其中一樣，都能定位到你。”

“……這樣嗎？好厲害。”又增長了關于這個世界的見識，舒北貝很是佩服，“你懂的，好多。”

“也沒有啦。”她的佩服目光讓傅嘉甯心虛。

她在網絡上有個馬甲，主畫懸疑驚悚漫畫，部分情節涉及刑偵，所以也查過這方面的資料。

查了才知道，為什麼這幾十年來，關于命案的要案懸案越來越少，一是因為“命案必破”，二是因為現在的偵查手段發展，幾乎無孔不入，法醫學、天網系統、微量物證……

現在的推理懸疑小說，切入角度越來越新奇，既是因為小說家們的創新，也是因為，現實素材已經不能支撐原來的創作模式。

說明作案手法就可以讓兇手伏法？兇手都會問你要定罪證據的！

“所以拜托，你一定把這個念頭從腦袋裡徹底删了，不止他們，别的人也不準殺！”

“也不能傷害他們，什麼戳瞎眼睛，弄斷手腳，想都别想，一被發現，你都會被送去坐牢！”

舒北貝少見的，露出稍許苦惱神色。

“那怎麼，對付壞人？”

“……同樣的道理啊，如果你遇到壞人，也可以報警，警察就會把那些人抓起來，處罰他們。”

說着，傅嘉甯卻低下頭。

“不過像柳思他們這種，騙錢這個勉強可以搜集證據起訴，或許能讓他們坐兩年牢，其他的，大概沒什麼辦法吧……”

這個牢，她肯定會送他們去坐，雖然從性質上說，她打的那些錢，可以被算作贈與，但額度過大，又是對方有意引導，勝算還是不少。

隻不過，詐騙錢财，是他們罪名裡最無足輕重的一條。

欺淩，欺騙感情，給人編織幻象，把别人當猴耍，這些才是他們做的最讓她惡心的事，卻沒有一條可以追責。

甚至說出去，都隻會被人嘲笑她的癡傻。

沒有眼光，輕易相信别人，輕易被人欺騙，上趕着給人數錢。

如果不想被人知道，就隻能打落牙齒往肚裡吞。

“就是壞人，可以更壞。”

“……是啊，壞人可以更壞。”傅嘉甯笑笑。

很多時候，他們犯下的罪，造成的後果，與他們所受到的懲罰相比，是不對等的，總是前者更多，後者更少。

所以很多非現實的漫畫裡，壞人被發現後，總是被暴打，下場尤其凄慘。

因為現實裡做不到。

“那我，去做壞人。”

“诶？”傅嘉甯一個失神，才發覺舒北貝已脫開她的手。

“舒北貝！我剛說的你是一個都沒聽是吧？！”她拔腿追上去。

“聽了。”舒北貝回頭，目光炯然，“壞人，可以更壞，可以先壞，所以做壞人，就可以做先壞更壞，卻讓人沒辦法的事。”

“就像他們，對你一樣。”

傅嘉甯愣住了，一時說不出話。

她發現，舒北貝平時看着很溫和，很遵紀守法，但她好像是個法外狂徒。

有些人之所以壞，是因為他們下限很低，比如柳思和周晟。

而舒北貝的真實下限，比他們更低。

到底什麼環境，才能教出她這種怪異至極的性子？

還有她那幾乎不像人的身手……

“等等，我也去！”

她喊住舒北貝。

“你去了，也沒用。”

“誰說我沒用？”傅嘉甯大步上前，拉過舒北貝，往電梯間走。

“這個，我們乘不了。”

“我的一個用處就是，可以讓我們不用爬樓梯，直接乘電梯上去。”

傅嘉甯拿出手機，發了一條消息，然後領着舒北貝走到一側的門禁系統旁，點下2401。

叮鈴鈴……

悅耳的樂聲響起，過了一會兒，對講系統被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