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被賀君酌好心安置在了賀家的酒店,他卻又這麼笨手笨腳地闖了禍,把人家酒店的浴室弄得水漫金山……
程桉癟着嘴抽噎了兩聲,難過又自責,實在沒忍住流下了兩行眼淚。
水滴滴答答地往外漫,程桉連哭都不敢放開了哭,趕緊擡起袖口擦了擦眼淚。
他想起賀君酌臨走前的叮囑,淚眼朦胧地環顧四周,終于在燈光開關處看到了可以撥給酒店前台的按鈕。
程桉忍着痛努力挺直小身闆,擡手按鈴。
“你、你好……總統套房這邊可以來一下人嗎……”程桉一開口鼻腔就酸澀得不行,沒忍住又是一道眼淚滑下來,“可以不可以,幫幫我……”
接到了電話的領班額角一跳,匆忙起身帶人往上趕的同時,掏出手機又給酒店經理打去電話。
“哥!快聯系老闆!他的人摔了!!”
幾分鐘後,賀君酌帶着一身冷氣匆匆趕到。
他推開門大步走進房間,就看見程桉裹着條小毯子,正縮坐在床頭打着哆嗦。
領班和經理此刻都守在旁邊,一個端着熱水,一個送着暖寶寶,害怕地不敢和賀君酌對視。
“怎麼回事?”賀君酌的眉心深深擰起,看向杵在旁邊的兩人。
二人被這極具壓迫感的視線吓得擡不起頭來,聞言一陣發抖。
正當經理擡起胳膊捅了捅領班,打算把人推出去背鍋之時,床上裹着毯子的小人輕輕開口。
“賀先生,和他們無關的。是我……”
“是我自己太笨了,把什麼都搞砸了……”
程桉擡起頭來,帶着鼻音悶悶地開口。
賀君酌這才看見,程桉那張巴掌大的小臉上,如今已是哭得绯紅一片,一邊說還一邊往下掉眼淚。
心髒猛然一縮,垂在身側的大手緊了緊。
賀君酌擡手揮退杵在一邊的兩人,慢慢走向床邊。
見外人離開,程桉抖着嘴唇,試探張口。
“賀先生,對不起…我……”
程桉哽咽地低下頭,此刻竟連道歉的話都堵在嘴邊說不出口。
他擡手捂住了自己的半張臉,試圖把哭嗝和顫抖都憋回去。
可是,可是怎麼做不到呀……
眼淚又一次翻滾,從指縫間争先恐後地湧流而出,他覺得自己好沒用好沒用。
遮住了視線後的世界一片黑暗,程桉仿佛再次回到那個失事的電梯,一個人被困在那方壓抑密閉的空間中走不出來,一個人默默地在這一天中經曆着崩潰的輪回。
一陣短暫的靜默過後,那道曾經在電梯中保護過他、給過他無限安全感的聲音再次在房間中響起,将他果斷扯出那可怖的迷霧。
“程桉。”
“擡頭看着我。”
男人一如既往沉穩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為慌亂到六神無主的少年緩緩注入支撐。
“想哭的話,現在可以哭出來。”
賀君酌的話語,像是一道讓人可以無限信任、全身心依賴的指令,程桉下意識地選擇了聽從。
一陣衣擺輕微的摩擦聲後。
程桉抽噎着,緩緩放下遮掩在自己眼前的手掌。
一雙哭到泛紅的杏眼微微睜圓。程桉驚訝地看見,放眼整個J市都高不可攀的天之驕子賀君酌,此時竟端着一杯溫水,半蹲在自己面前。
賀君酌他……
程桉怔怔地揪着身上的小毯子,突然意識到此情此景似乎已經是第二次出現。
上一次就在幾小時前的車上,賀君酌幫自己塗藥的時候。
那些被他有意無意忽略掉的畫面再次在眼前浮現,程桉有些恍惚。
他覺得自己好像在無形之中得到了什麼很不一般的待遇,但又不敢在心裡肯定。
程桉被這一通亂想分散了注意力,哭嗝倒是意外地止住了。
不想耽誤賀君酌等待自己太久,他顫顫悠悠地伸出小手,将那盛着大半杯溫水的玻璃杯從男人手中接過。
指尖相觸,激起一陣難言的悸動。
程桉慌忙躲開視線,垂下腦袋悶頭喝水。
“今晚……”
賀君酌望着眼前恨不得把小腦袋埋進水杯的程桉,緩緩落下一句,“需要人陪麼。”
“咳!咳咳!”
程桉慌忙挪開水杯,被剛才這猛然聽見的一句嗆得說不話來。
他睜大了那雙楚楚可憐的杏眼,驚疑不定地打量着面前男人的神色。
賀君酌……這是跟自己在開玩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