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君酌微微松了一口氣。
他把少年背好,正要沿着橋面向市中心的方向走去,兜中的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
伴随着嗡嗡的震動聲,手機裡飄出一陣電話鈴聲。
程桉被吸引住了,扒着賀君酌的肩膀,探頭探腦去看。
大概是達飛的電話,賀君酌對自己這位金牌特助的做事效率還是有些把握的。
先前程桉把自己胡亂推開、跑走之後,他就已經向達飛吩咐了“好好宴請一番”那個老色鬼的任務。
騰不出手來接電話的賀君酌,原本還在思考是否就保持現在這樣直到鈴聲自動挂斷,見狀忽然有了新的想法。
賀君酌沉聲開口:“程桉小朋友,方便幫我一個忙麼。”
“嗯?”
趴在他背上抓到了領帶的程小醉貓此時很開心,甜甜地回應了一聲,“什麼事情呀?”
賀君酌聲音略微遲疑,随後試着一句句下達指揮。
“把我的手機從口袋裡拿出來。”
“然後放到我耳邊。”
“可以做到麼?”
程小醉貓微微歪頭想了想,随後重重點了點頭。
聽起來沒什麼技術難度的事情嘛,他可以做到!
他先是有些舍不得地揉了揉手裡質感精良的領帶,像是同它告别,随後終于願意暫時放開它,用雙手摟緊男人的脖頸。
許是喝醉的人膽子不小,程桉低頭張望了兩眼,就歪着身子向下探去。
發現距離不夠後他還有些羞惱,攥起小拳頭又一次錘了錘賀君酌的肩膀,“你怎麼這麼高!”
聞言,賀君酌喉頭溢出一聲輕笑。
“嗯,我的錯。”
鈴聲還在響着,對面那人似乎很有耐心和毅力,堅定地等待着賀君酌的接聽。
程桉于是勉為其難地松開一隻手臂,隻用一手攬住賀君酌的肩膀,另一手摸上了男人的西褲。
于是很快賀君酌就笑不出來了。
視線沒那麼清晰的程桉,像是被電話鈴聲催促得有些惱了,跟它比速度一般,剛一觸碰到男人溫熱的軀體,就放手胡亂一通摸索。
那隻柔嫩的小手頻頻擦過衣兜旁邊的布料,所到之處盡數點起火花。
男人西褲包裹下的大腿,瞬間肌肉繃緊。
這先前想消耗一下這小醉貓的精力,才故意吩咐下來的拿手機任務,一時間不知道究竟是折磨了誰。
幾秒鐘的時間突然變得很漫長。
賀君酌的嗓音低啞,不知何時已經染上了一股說不出的灼熱。
“程桉。”
“别亂摸。”
可惜醉酒後的程桉,更是讀不懂氣氛,仍舊埋頭亂戳。
終于在幾秒鐘後他摸到了手機。程桉将它揪起來放在賀君酌耳畔。
“賀君酌,手機拿來了,你怎麼不說話呀。”
“……”
賀君酌閉了閉眼。
聽着耳邊驟然放大的聒噪鈴聲,他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
“你再點一下。”
“上面那個綠色的按鍵,看到了麼。”
……
電話剛一接通,另一頭耐心等待了良久的達飛尚未開口,便聽見有個甜膩膩的小男生聲音傳來。
“哪裡呀,怎麼按不動呀?”
“賀君酌你不舒服嗎,嗓子怎麼啞啦?”
達飛:?什麼動靜??
誰能想到賀君酌這麼冷酷無情、不近美色的人,居然也會有這一刻!還是被他這個當下屬的撞見了。
達飛的語氣有些發虛:“老闆,您那邊……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下一秒,少年趴在賀君酌背上黏乎乎的哼唧聲盡數被電話收納進來。
“是誰呀?”
聽出老闆此刻有些粗重的呼吸,達飛忍不住開始汗流浃背。
他這通電話打得也太不是時候了吧!
正當他猶豫着要不要立即挂斷時,賀君酌突然輕咳一聲,沉聲開口。
“桉桉,别搗亂。”
“達飛,如果不是很緊急,就先郵件發給我。”
“……還有,明早來跨江大橋這裡,把我的車開回去。”
“好的老闆。”
雖然有些摸不着頭腦,但是達飛還是立刻響應起來。随後他快速挂斷了電話,把空間留給了對面二位。
他快速編輯完郵件,将自己已經帶人将那老色鬼打了一頓,也拷問完話的情況盡數彙報過去。
不過沒聽錯的話,剛才老闆好像喊身邊人“桉桉”……
原來老闆剛才是開車出去追程桉小少爺了嗎?
達飛撓了撓頭。
電話挂斷後,橋面再次恢複了靜谧。
此時的月光早已沒有先前那般慘淡,正柔和地撲灑着光輝。
月光将二人緊緊相貼的身影,映照得很遠。
察覺到背上的少年似乎安靜得過了頭,賀君酌微微側頭。
醉後的困意再次上湧。
程桉趴在男人那讓他很有安全感的寬厚肩膀上,臉蛋紅撲撲的,正閉着眼有些昏昏欲睡。
可是再往下看,盡管少年已經困得有些神志不清,那雙可憐兮兮的小髒手還在努力攥緊手中的手機,像是生怕把賀君酌的東西弄掉。
如同他先前每一次在意、每一次珍惜男人的東西一樣。
賀君酌默默停駐了許久。
少年溫熱的體溫和淡淡的香氣,正在不斷向他襲來。
可是他沒有出現任何的抵觸情緒,隻是靜靜地感受着。
“困……想回家……”
少年含糊的呢喃輕輕擦過耳畔,将站在原地的男人點醒。
賀君酌于是重新邁開步伐。
他把少年往上托了托,大步向橋對面走去。
向他自己的公寓走去。
“好,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