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看來我車技還行啊,每次坐我車都能睡着。”
夏昕桉耳尖慢慢染上粉紅色。
“易楓和你妹妹,嗯惜暝?幫你把行李拿上去了,等會就下來然後直接出發去爬山。”
“今天,謝謝你。”
“謝什麼?”謝雨憧挑了挑眉,“我隻是也想跟着你們去爬山。”
夏昕桉一愣。
電梯裡,淩惜暝冷不丁出聲,“易楓哥,我姐到底怎麼了?”
易楓不解地看向她,“什麼怎麼了?”
“你不覺得她有點像抑郁複發了嗎?”
“我讓她去查,到現在都不肯去。”
“如果沒有抑郁症的話那肯定也有抑郁情緒在。”淩惜暝皺了皺眉擡起頭,很認真地說,“我之前沒完全好的時候也會下意識去自虐,我剛剛無意間看見她袖子裡那手臂斑駁一片紅。”
“啧,你現在完全好了你姐還老操心你複發,搞半天她自己沒好。”易楓使勁擰了擰眉。
“實在不行,等她不忙了一定要帶她去看看醫生,不能再拖了。”淩惜暝一臉嚴肅。
抵達H市最高,風景、空氣也最好的山時,幾人不由擡頭仰視,藍天與青山相映,白雲如綿綿輕紗般飄在山頂之上,仿佛與大地融為一體,大家頓時都心神安定下來。
“易楓哥,咱倆來比比呗,看誰爬得快!”
“不是,你都大一了,怎麼還跟小孩子似的。”
“你比不比!”淩惜暝瞪了他一眼,轉過頭就朝夏昕桉撒嬌,“姐姐~你看他!”
易楓:“……”
好。好得很。
“行了行了,别惡心人了,比就比。321開始!”
“诶!不是!你怎麼搶跑!诶诶诶!等等我!”
夏昕桉無奈地笑了笑,眼角微微彎成月牙,一擡頭,便對上了謝雨憧浸着笑意的丹鳳眼。
“那我們慢慢走吧。”他把手掌合攏成拳狀,然後将手臂遞上前,“路不好走,扶着點。”
夏昕桉頓了頓,她緩緩擡起視線,眼中有一抹如海浪翻湧的光芒,又瞬間歸于平靜。
最後她也隻是克制着輕輕搭上,謝雨憧轉開視線,兩人心照不宣地慢慢往上走。
山間的清泉潺潺流淌,夏昕桉眼神亮了亮,澄澈的水中有許多小魚在嬉戲打鬧。
它們,好自由,真好。
她莞爾一笑。
謝雨憧循着她的目光看去,魚兒們正搖着尾巴撒歡,他微微一怔,旋即,鳳眸中溢出點點笑意,散發着連他自己都沒覺察到的溫柔缱绻。
兩個人一句話都沒再說過,但是每一處好風景都沒有落下,山間的鳥鳴和清新的空氣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曲美妙的樂章。
汗水慢慢浸濕了衣衫,夏昕桉漸漸有些力不從心,手掌開始借力。謝雨憧自然感覺到了,他默默放慢腳步,配合着她的呼吸。
“歇一會吧,不着急的。”
夏昕桉一雙水眸氲着霧氣,乖軟地點了點頭。
謝雨憧自然地幫她仔細擦了擦石頭,好讓她可以暫且坐一下。
夏昕桉擡手按了按眼皮,努力克制發酸的眼底。
這一幕,已經在好多年前就絕版了,沒想到,今天她還有幸再親眼目睹一次。
謝雨憧,拜托你不要這樣,我怕我會自作多情。
我真的會以為你在愛我。
可我知道,你不可能會的。
“淩惜暝,你今天怎麼回事?”易楓翻了翻白眼,“平時巴不得跟你姐黏在一起,今天幹什麼老是拽着我?”
淩惜暝一臉嫌棄地翻了個更大的白眼,“要不說你是個傻子,雨憧哥和我姐明顯有情況好嗎?”
易楓:“……?”
什麼。?你說什麼?誰和誰?。
“雖然今天是第一次見雨憧哥,不過你仔細觀察他的眼神,明顯就是喜歡我姐。”
“你一個小屁孩懂什麼?别老是瞎說。”易楓擰了擰眉。
“誰瞎說了?明明是你傻,看不出來而已。”
易楓默了默。你要是知道你姐和他發生過什麼事情,你一定不會這樣放任他們這樣相處。
不管謝雨憧這次是否真心,傷的人隻會是夏昕桉。
如果他喜歡她,那麼算夏昕桉等了他那麼多年得償所願,如果他隻是一時興起,那麼夏昕桉卻是唯一動真心的人。
他甯願是前者,哪怕要他放下所有偏見也好,執念也罷,易楓再也不願意看見夏昕桉好不容易透光的深淵又要陷入黑暗。
“總之,你要有點分寸。”
“知道啦!這不是看我姐也挺喜歡他的嘛。”淩惜暝擺了擺手。
“什麼?”
“你又沒看出來啊?姐姐看他和看你的眼神完全不一樣,雖然看不出來是喜歡還是什麼,但肯定不會是完全沒感覺隻是朋友的那種。”
“……”易楓欲言又止,最後也隻是歎了一口氣。
如果這樣,真的能讓夏昕桉好受一點的話,那麼他也不會去拆散他們了。
夏昕桉不經意地擡起眼簾,閃爍着不可捉摸的微光。
謝雨憧垂眸凝視着她,接觸到她的視線,一貫平淡冷漠的眼底,染起了一絲溫柔。
視線猝不及防交彙。夏昕桉手機突然嗡嗡作響,目光卻一動不動落在他臉上。她在那瞬間,體會到了什麼叫恍如隔世。
穿越歲月和時間的洪流,曾經那個溫潤如玉的少年和面前這個成熟穩重的男人的容顔身影再次重疊,過去的畫面如洪水朝她洶湧而來。
那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她此刻所有複雜的情緒都被淹沒。
隻覺得須臾間,天地皆非,萬物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