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真的懂了?”

林予冬指着本子上的習題:”那妳算算看這題”

不會。

還是看不懂。

完全看不懂。

周心盯着習題看了10多分鐘，明明中文和數字都看得懂，為什麼組合在一起就變成了摩斯密碼?

周心拖住腮，故作可愛道:”人家不會”

“…..”

可惜這對軟硬不吃的林予冬來說完全沒用。

林予冬拿起計算紙，又講解了一遍給周心聽。

“妳學會了這題，考試至少就能答對至少2題這種題型。這樣妳成績上去了，阿姨也不會念妳”

周心拖着腮還是沒動筆。

看起來這招對她沒用，林予冬腦筋一轉說道:

“解出來了，請妳吃蛋糕”

周心一聽見”食物”二字就像是上了發條，她做起身來，一把接過林予冬手中的試題:

“那我要吃他們新出的品項”

周心指的是她們常去的那間咖啡廳。

“可以”

林予冬點點頭，答應了周心。

/

周心拿起叉子，切下一小塊肉桂卷送進嘴裡。

“好吃”

她的雙眼亮晶晶的。

跟不久前在自習教室的她，簡直是不同人。

林予冬坐在對面背着英文單字，桌上的熱巧克力逐漸變涼。

“予冬，妳為什麼要這麼認真讀書?”

林予冬擡頭，她記得周心上次問過了這個問題。

“沒有，我上次是問你喜不喜歡讀書”周心擺擺手表示自己不糊塗。

“因為獎學金阿”林予冬記得這個答案她上次也說過。

“不是”

“不是?”林予冬歪着頭，她不明白周心的意思。

“妳說因為有獎學金才能買畫具”

林予冬點點頭，周心接着說:

“那妳買畫具的時候，妳的心情是什麼?”

“開心、高興”林予冬立即回答，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

周心放下叉子:”那妳現在應該就要高興才對”

“嗯?”

“我的意思是既然能買畫具是件能讓妳高興的事，那為了能買畫具的這個過程妳也應該要高興才對”

好饒口的一大串話，林予冬想了又想。

“妳看，我是不是為了吃到甜點所以讀書?那這個讀書的過程就讓我感到快樂”

林予冬似懂非懂。

就算是有個誘因擺在前頭，但過程也不見得是快樂吧?

“可是妳給我的感覺就像是被誰強迫要考第一名一樣，愁眉苦臉的”

周心擰緊眉心，嘴唇下撇:”就像這樣，像個苦瓜”

“阿…”

林予冬這才理解。

确實周心說的沒錯。

其實她已經很久沒用拿到的獎學金買畫具了，畢竟現有的畫具已經很齊全，根本不需要再多買。

而且林成也有給她錢，基本上林予冬根本不用為了錢的事煩惱。

“可是…”林予冬正想解釋什麼，忽然關于小學時的記憶闖入腦海。

就是那時候。

三年級的那天。

年幼的她以為可以用錢換到父親笑臉的那天。

有個聲音在記憶深處響起，那是年幼的她在心裡暗暗發的誓言。

她說:

”她要努力用功，讓爸爸看見她，知道她是一個乖孩子”

“予冬，妳還好嗎?妳又開始貧血了?”周心擔憂的看着林予冬。

她的臉色已經慘白到看起來随時要昏倒。

林予冬搖搖頭，表示自己無礙，她随便找了個借口匆匆離開咖啡廳。

她并沒有責怪周心讓自己想起這些痛苦的回憶，她也不想随意将自己的不幸怪罪别人。

畢竟周心隻是看見了她的不快樂。

林予冬縮在房間的一角，她沒有開燈。

手機躺在床上，亮了又暗，暗了又亮，林予冬知道事周心傳來的消息。

但她現在沒有力氣回覆。

她将頭埋進雙臂，這些年的謊言在這一刻被徹底撕裂。

林予冬不想承認。

她不想承認自己說謊。

她不想承認她的努力都是建立在謊言之上。

她不想承認心裡最脆弱的地方被發現。

她不想承認，她還是想要得到父親的愛。

即便她早就知道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