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冬拖着一夜未眠的身體，緩緩的走在上學的路途中。

頭頂上的刺眼的亮光将她照得發昏，整個人就像輕飄飄的羽毛，随風擺蕩在空中，而後吹散消失。

“林予冬!”

李曦洋的聲音從後頭響起。

或許是剛起床的緣故，呼喊她名字的聲音低沉中帶着沙啞磁性。

林予冬轉身，眯着眼睛朝他點頭回應。

距離不遠，李曦洋一路小跑到林予冬的旁邊。

難道這就是吸引力法則嗎?李曦洋心想。

出門的時候，他還在想要是能遇到林予冬就好了，結果走着走着竟然真的就被他給碰見。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在上學路上相遇。

“吃早餐了嗎?”李曦洋盯着林予冬。

她眼下的黑青又比昨天更明顯了。

“沒有。”林予冬視線落回前方，”我沒有吃早餐的習慣”

“這樣都不會肚子餓嗎?我有時也會不吃早餐，但都撐不到中午就會覺得頭暈目眩。”李曦洋笑笑道。

“我好像習慣了。”林予冬的口吻平常，”而且，有些時候到了中午也都不會感覺到肚子餓，好像連午餐都可以省了。”

隻是，如果她說不吃午餐，周心一定會拉着她，不停在她耳邊念叨不吃飯的下場會是什麼。

“妳的終極目标是要成仙嗎?”

李曦洋開玩笑的說着。

“可能吧。”林予冬聳聳肩，難得的回應了這種玩笑話。

李曦洋拉起的嘴角，眼神卻透着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或許是他容易多想的性格使然，總覺得林予冬話中有話。

林予冬平靜淡然的情緒下，好像總包裹隐藏着什麼。明明她就站在面前，卻又看不清楚她真實的面貌。

她有真心的快樂過嗎?

李曦洋好想知道。

“對了。”林予冬想起昨日寫着李曦洋名字的那本書，”昨天你給我的書裡，有一本你有寫上名字。”

“是嗎？”

應該是那時早早寫上了名，才發現自己有一模一樣的兩本書，沒有注意到就打包帶給了林予冬。

“妳會介意嗎?我可以找找有沒有新的，那是哪科?”

“語文，不過我不介意。”林予冬趕緊接着說，”所以沒關系，不用再麻你煩了。”

“不麻煩，妳不用這麼客氣。”

李曦洋不是那麼喜歡收到林予冬客客氣氣的回應，總覺得這樣他們兩個一點也不熟，反倒多了些距離感。

“因為我一直麻煩你。”林予冬低下頭，”我不喜歡麻煩别人。”她的聲音低低的，像是失落。

“我不介意，妳可以不用把我當成别人。”

林予冬看着他。

李曦洋才發現自己說的話有點暧昧，”我們是朋友，朋友就不算别人，不是嗎?”

“恩…。”林予冬輕輕的回應。

也不知道林予冬有沒有聽出弦外之音。

“嗯?...”李曦洋小心翼翼地試探着。

“我隻是覺得，朋友這個詞不太真實。”林予冬說道。

看起來沒有。

李曦洋也說不上是該失望還是該開心。

“為什麼?”

抱持着半分失望，半分五味雜陳的開心，李曦洋問道。

林予冬沒有開口，心裡猶豫着。

兩人步伐一緻，走在清早人煙稀疏的街上。

鍋中翻炒後飄出的陣陣食物香，木制窗戶的縫隙洩出微小的交談聲，偶而從樹影飛過後的蟲鳴鳥叫。

這些甯靜中的響聲，是最平常的幸福。

李曦洋沒有催促，隻是靜靜的等待着林予冬想要開口之時。

“因為…”她緩緩開口，”搬來豐海，認識你們之前，我沒有朋友。”

李曦洋沒有過于誇張的反應，他依舊安靜的、專注的聆聽林予冬要說的話。

“不過我也習慣了，所以一開始我也沒有奢望能在這裡認識誰。”

或許是自身内向的個性，導緻她從小學到初中都沒能交到朋友;也或許是她本來就不讨喜吧，所以沒人想跟她玩也是正常的。

雖然像是在自怨自艾，但林予冬心裡就是這樣認為的。

所以當周心來找她說話時，她的内心是又驚又喜。一邊抗拒，一邊又想要接受，再後來又認識了李曦洋和楊頌恩。

隻是，林予冬早已習慣喜怒不形于色，所以可能他們感受不到，她其實是很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友情。

“所以”朋友”對我來說才不真實。”

“那你會覺得不真實嗎?”李曦洋接着說道，”我是指現在站在妳面前的我。”

林予冬定睛在他身上。

“不會。”她搖搖頭，”你站在這裡，我看的清楚、也碰得到，很真實。”

“是吧?”李曦洋說道，“所以，是我們太少在妳面前晃悠了。”

校門口就在不遠處，林予冬望着稍稍走在前頭的李曦洋。

“以後一有空，我就在妳面前晃來晃去。”

“早上晃、中午晃、晚上晃。”

林予冬忽然想起那天。

她急匆匆來到豐海的那天。

坐在海邊，溫柔卻又腼腆的少年，也是笑到如現在這般。

令人挪不開視線。

……

和李曦洋約好了中午在食堂相見後，二人揮揮手，說了聲再見，便走往各自的教學樓。

“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