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好不容易等到兩人從天台回來,李曦洋鎖上生物教室的門後,四人從側邊的樓梯走下。
“我才想到我行李還沒收!”楊頌恩驚呼。
李曦洋轉過頭對着他說:“現在想到還不晚,回家趕緊收拾收拾,我可不會再借你…。”
“借什麼?”周心搶先問到:”不會是我想的那個吧?”
“妳瞎想什麼呢?”楊頌恩用手肘輕輕撞擊周心的手臂,”是借襪子好吧。”
“襪子阿。”周心笑得不正經,”我又沒說出我想了什麼,你幹嘛緊張。”
“誰不知道妳滿腦子都想些什麼怪東西。”
認識周心之前,楊頌恩倒是還沒遇到過誰比自己還更會腦補。
“我想什麼了,你說說看阿?”周心雙手插腰,上下掃着楊頌恩,表情些許玩味。
“妳别這樣看我,我覺得毛毛的。”
雞皮疙瘩爬滿整身,楊頌恩渾身顫抖一下。
“小夥子,你倒是說、說、看。”
周心壓低聲線,步步緊逼楊頌恩,學着老巫婆般陰森森的”嘿嘿”笑了幾聲。
“妳别靠過來阿!”
楊頌恩從中間擠開林予冬和李曦洋,驚惶的躲開周心的魔爪,加速逃亡。
“小夥子,你還沒說啊!”周心滿臉壞笑,緊跟着追在後頭。
眼神裡流露出的調皮勁,勢必不放過楊頌恩。
“小心!”
二人默契地伸出想要穩住對方的手,卻在慌亂中牽到了一起。
萬裡無雲的夜幕,明月灑下。
他們站在梯間的風口處,冬季冷冽的強風呼嘯而過。林予冬卻不覺得寒冷,隻覺得裹上層層保暖衣物的後背,像是燒熱的暖爐,烘得她冒出涔涔汗水。
她從未感受過如此。
李曦洋手中的溫度,覆蓋在她的肌膚之上,酥酥麻麻的,一路竄上心底。
“站穩了嗎?”李曦洋的聲音低啞,是僞裝的鎮定。
林予冬覺得頭昏腦脹,渾身都在發燙,“站穩了。”
李曦洋緩慢松開指頭,心髒跳動的頻率快到他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差點就要跌下去了。”他說。
林予冬收回手,輕摸雙頰。
她的臉現在一定紅的不得了,她心想。
“你們之前還有一起出門過夜?是去玩嗎?”林予冬穩住心态後,才開口問道。
“算是吧。”
與其說是一起,不如說是楊頌恩單方面糾纏他。
那時李曦洋也沒決定好要去哪,隻是想趁着假期出門散散心。結果楊頌恩知道後,背着塞得鼓鼓的後背包一路跟着他買票、上火車,玩了三天兩夜後才回到豐海。
“你跟楊頌恩學長是不是認識久了?”
林予冬很是好奇,也隻有認識很久,感情才會這麼好吧?
“我們高一才認識的,認識的時間不長也不短吧。”
“但你們看起來就像認識了很久”林予冬問道,”你們不是同所初中?”
“我們是阿,不過當時不太熟。”
初中的李曦洋,害羞内向,正因為這樣的個性不容易交到朋友,所以認識楊頌恩以前,一直都是獨來獨往。
“覺得意外嗎?”李曦洋笑着問她。
“意外嗎?好像是有點。”林予冬對着李曦洋說,”我覺得你就像是我永遠不會接觸到的那種人,有朋友、成績好、看起來很幸福。”
李曦洋回應道:“妳也有朋友、成績也好,幸福…說不定不亞于我。”
“我們不相同,打從一開始就是。”她說。
在李曦洋的世界裡,家裡一定會有人等着他回家。
他不用費盡心思理解逢年過節團聚的意義,因為那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
總會有人愛着他、支持他做得所有決定。即使會有傷心難過的時候,但也絕不會是一個人獨自躲在陰暗的角落哭泣。
“予冬。”李曦洋輕輕喚着她的名字,”很多人,看起來都隻是表面的快樂,很多事,都隻是浮于表面的假象。”
當她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她的内心想的是什麼?
是痛苦?傷心?還是失望?羨慕?
“所以,我們也許是一樣的。”他說。
……
林予冬摸黑找到客廳牆上的開關,按下後卻沒有反應。
重複嘗試了幾遍,燈泡終于亮起,隻是閃着幾下光芒後便又消失了。
算了。
林予冬打開手機内裝的手電,将書包丢在沙發上,拖着腳步上到二樓洗澡。她擰開花灑,任由水珠在臉上拍打。她想要明白,李曦洋說的究竟是什麼意思?
或許,隻是他安慰的說詞罷了。
他有美滿的家庭,而那是她幻想無數次都深知無法得到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