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淵識時務者為俊傑,立刻把一肚子質問抛到了九霄雲外,誠惶誠恐道:“師父,弟子錯了。”
無拘真人冷笑一聲,“那你倒是說說,你錯哪了?”
淩淵:“……”
掌門斜眼看着大徒弟,就知道這小崽子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他吓夠了淩淵,看在觀天瞪着大眼在旁邊看的份上,給大弟子留了點面子,“昨夜你不是跟着為師去了春草塘,還一頭莽進了水裡,怎麼,這麼快就不記得了?”
淩淵一愣,沒想到師父自己把這件事說出來了,忙道:“弟子昨夜确實是去了春草塘,師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春草塘下面有什麼?您昨夜真的跳水了嗎?”
無拘真人皺了皺眉,覺得淩淵問的問題十分的不可理喻,“什麼跳水,你昨夜跟着為師擅闖封山大陣,差點被陣法殺了!被它弄死了!要不是為師及時察覺到你的氣息,制止了陣法運作,改動了靈流,你開的那扇門就不會是生門,而是死門了!”
淩淵:“……”
淩淵:“!”
淩淵一把抹掉自己臉上師父憤怒的口水,目瞪口呆道:“封封……山大陣?
無拘真人餘怒未消,“你個兔崽子,為師五年前就和你說過本派封山大陣的事,千叮咛萬囑咐你不要夜裡去春草塘,你把為師的話當耳旁風嗎?”
淩淵:“……”
五年前,那就是他十歲時候的事,師父說過嗎?
淩淵是個純粹的二百五,并且是個沒有自知之明的二百五,從來不覺得自己過去的行為有多麼的令人發指,他還真不知道自己十歲的時候是個什麼熊樣,十五歲前他的腦子長來主要用于擺設,幾乎不記事,一年算一年的過,過了就算沒了,五年前無拘真人對他說的話,他還真忘的一幹二淨。
無拘真人說到這似乎有些心力交瘁,淩淵這才注意到師父的氣色不太好,看起來跟那天雨夜滴心頭血似的。
這二百五突然福至心靈,“師父,您昨夜去封山大陣難道是去鞏固陣法的嗎?”
無拘真人:“别岔開話題,讓你平時不好好聽課,不認真聽講,要是昨夜為師不在,或者沒察覺到你的氣息,你連自己怎麼沒得都不知道,你現在就給我把《清淨經》《淩霄符咒》《淩霄曆史》都拿出來,全部抄十遍,給你一個月的時間,抄不完就一百遍!”
淩淵:“……”
這麼狠的嗎?!
觀天一直默默的在旁邊聽着,到這裡突然插嘴道:“師父,什麼是封山大陣?”
淩觀天這個小崽子,沒有求知欲,沒有好奇心,對什麼東西的存在都不聞不問,并且從來都沒有在無拘真人和淩淵對話的時候插過嘴,乍一開口提出疑問,其效果不亞于雷鳴過耳,瞬間便把無拘真人和淩淵的視線都吸引了過去。
掌門聞聲看去,見小弟子乖巧的坐在蒲團上,睜着一雙漆黑的大眼睛看着他,他長的十分的俊俏,玉雪可愛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外貌,整個人窩在小小的蒲團上,就是一塊天然的璞玉,仿佛外人在他身上畫什麼,他就會長成什麼樣,是個純粹的、惹人憐愛的白紙一張。
無拘真人瞬間心軟了,驚覺自己在小弟子面前大發雷霆,十分的不雅,于是咳了一聲,收斂了他的火冒三丈,伸出蒼老的手摸了摸璞玉的頭,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的溫和下來,“也對,師父還沒有跟你說過封山大陣的事,正好你們倆今天都在,那為師就再強調一遍,你們都要記住了。”
淩淵:“……”
無拘真人溫柔完,不忘給大弟子一個眼刀,淩淵連忙正襟危坐,示意自己在洗耳恭聽。
掌門接過仙鶴遞過來消火的茶,優雅的抿了一口,才擺出一張嚴肅的臉,用下巴點了點淩淵,“你十歲的時候天天滿山亂竄,沒事就去春草塘裡撒野,那時候為師便和你說過,白天可以下水玩,但夜裡絕對不行,尤其是晦夜,每到那天封山大陣都會動蕩,誰下了池塘都會被卷入陣中,輕則死無葬生之地,重則永生永世被困在那裡,成為陣法的養料。”
輕則死無葬生之地,重則永生永世被困在那裡,這輕飄飄的一句話一出口,淩淵的冷汗瞬間就跟着下來了。
無拘真人看出大弟子在後怕,要的就是他長記性,他本想接着打擊幾句,乘勝追擊,但心裡清楚淩淵大了,不能像小時候那樣随便敲打,于是他停了一會,拉長了氣聲哼道:“知道怕了以後就不要再犯,封山大陣是為了保護淩霄派,不是為了傷害本派弟子的,平時去都沒事,偏偏你選了晦夜,今後絕不可再犯,記住了嗎?”
淩淵艱難的點了點頭。
掌門得到了保證,臉色緩和了許多,接着道:“封山大陣乃本派師祖所設,于五百年前啟動,其中緣由《淩霄史記》中都有記載,為師就不多說了,此陣一開外人便無法尋到本派,淩霄派避世已久,不想再摻和外界的麻煩事,你們身為淩霄派弟子,不會被陣法排斥,但要出門則必須借助淩霄玉鑰打開山門,否則也是出不去淩霄派的,這一點小淵一直很清楚,我也不多說了。”
觀天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無拘真人發了一通脾氣,又口幹舌燥的和弟子解釋完封山大陣,端着茶盞喝了一口,力氣不足的沖淩淵擺擺手,氣已經散了大半,“罷了,你去抄經吧,觀天還有什麼問題問你大師兄去,抄一遍就行了,這個月月底前和把抄的經文和每月的符咒課業一起交給我,記住了?”
淩淵承蒙大赦,忙不疊點頭。
無拘真人大概真的是累極了,就憑着一口怒火撐到現在,不知道昨夜到底去封山大陣幹什麼去了,說完便去了裡間歇息。
剩淩淵和觀天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