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時刻夭夭喊的不是靈獸而是師父,這讓溪言微微驚訝,小狐妖還知道尊師重道嘛,至少不讓他擋災了,但試問他做到作為一個師長該有的樣子了嗎,溪言也不知道。
眼看那團包裹着巨蠅怪的大火球越來越近,溪言從夭夭的脖子上下來,此時身後的一衆村民早已被巨蠅怪的嘶吼聲給震暈了,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嘴角流着鮮血。
“師父,它來了”
夭夭躲在溪言身後探出腦袋,到這個時候了她當然害怕,巨蠅怪她并不怕,可她怕死,卻說不上為什麼,就好像與生俱來的一樣,又好像有什麼事情牽絆着她不容她有一絲一毫的受傷,所以夭夭對自己的性命尤為得看重。
“怕什麼,躲好”
溪言很享受這種将夭夭護在羽翅下的感覺,像是滿足感又或是在期待着什麼。
溪言借空氣中的五行之氣相生,乍然方圓數裡塵土飛揚,銀白色金黃色塵沙聚成一團,其餘的塵土受大地牽引紛揚落下,嗆得夭夭咳嗽不斷,眯得她眼睛也睜不開,視線模糊不清,但那聚成一團的金銀色塵沙漸漸融化,鋪成一片透明水牆她還是能看清楚的,一切過程隻在一瞬間。
“師父你要滅火,為什麼”
夭夭極是好奇。
“它還不是罪魁禍首”
溪言操縱水牆澆滅了巨蠅怪身上的火團,巨蠅妖見自己得以生還卻并未罷手,擡起一足直踩向溪言和夭夭所在的地方。
溪言矯健身姿白衣翩然攬着夭夭的腰一步便瞬移至數百米遠躲過了那一腳。
待身形穩定後夭夭又開口:
“師父,始作俑者另有其人?”
溪言一手将夭夭攬進懷裡,并沒有回答她,另一手化水成冰,變成一劍冰棱刺,空中剛剛生成的水元素便消耗完了,溪言控制冰棱劍直直刺向巨蠅怪未被大火燒傷的一側複眼,巨蠅怪因單眼辨認不及生生受了這一劍後嘶吼一聲倒地痛苦掙紮起來,巨大如山般的黑色蠅怪漸漸變小,變成一個隻有人一般高的蠅身人頭的怪物。
黑色的長發披散,雙眼泣着黃綠色的膿液,獠牙利齒,形同惡鬼。
“那些人的腦袋去哪兒了?”
溪言攬着夭夭一步近前。
人頭蠅身的怪物不語。
“蠅屬在這三界裡看來是多餘的了”
溪言邪邪地拉長尾音,佑子不懼生死,那麼最在乎的當然會是繁衍生息。
“不,我說,我說”
“距此正東千裡之遠有一城池,那裡有個家喻戶曉的夜魔橫行霸道,是他助我修行的,除我一個,其他的都還沒有化妖,我所行惡事和它們皆無關,食谷生糟,三界不能少了我們,仙尊”
巨蠅怪仰着腦袋,眼角口齒流着黃綠色的濃臭惡液,看着極是悚然,夭夭秀眉緊蹙朝溪言懷裡躲了躲。
溪言擡手擋住了夭夭的視線,冷道:
“好,不過你作惡多端需要為此受到懲罰”
“我會自爆,還請仙尊移步”
巨蠅怪話畢,便閉眼欲催動術訣。
“慢着,收回你的徒子徒孫”
溪言擡手一揮隔空禦物将很遠處趴着的樵夫帶到巨蠅身旁。
“我死後,它們便無害人之能”
随着巨蠅怪尾音落下,樵夫肚子上驟然破了一個洞,從裡面密密麻麻鑽出許多血淋淋的蛆蚴,皆朝巨蠅怪的方向爬去,幸好夭夭的視線被擋住了,否則必被這場面惡心個半死。
“村裡定然還有其他人也如樵夫一樣”
溪言并未就此作罷,容這些個污糟玩意兒在一日,蠅妖便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對,不止樵夫大伯一個,還有李二毛,我親眼看見他吃了家裡的死貓”
那個少年突然跑過來,夭夭想擡頭看看,腦袋卻被溪言緊緊按進懷裡。
“罪惡始于撒謊,萬物滅于貪婪,你想讓族群活在序列頂端,貪心不足蛇吞象”
溪言想了想自己不就是蛇嗎,心裡暗笑自己舉例不恰。
“對,難道不能嗎?仙尊生來高貴,活于九霄之上,可我不服,憑什麼我生自污穢,困于污穢,死也要被萬人唾罵”
巨蠅見自己的心思被拆穿了,便發洩着自己的怨妒。
溪言卻并不動容,冷冷地捏訣将巨蠅怪旁所有的蛆蚴燒了個精光。
“不!”
巨蠅尖銳地吼叫,眼角的膿液流了滿地,少年迅速蹦離了老遠。
下一秒巨蠅萬念俱灰,在其欲自爆同歸于盡時溪言擡指畫陣,一個小巧的圓形八卦火陣圖便出現在掌中,乍然火陣變成妖豔深紅色的紅蓮形狀的火焰飛向巨蠅,漂亮得如夢似幻,巨蠅根本來不及催動自爆術訣,便淹沒在熊熊烈火裡,瞬間灰飛煙滅,甚至連死前的嚎叫都來不及發出,一切隻在刹那間,煙消雲散。
這并非是離火,而是紅蓮業火,可焚盡魂魄,化為虛無。
少年被這恐怖的火焰吓得連連後退,一動也不敢動,樵夫亦逃不過,他的身體也被巨蠅的餘火燃燒殆盡,仿佛從沒有存在過,可見這火挨上一點兒便是形神俱滅,少年對神仙的能力感到恐懼,卻又有一絲興奮。
四周陷入一片死寂,片刻過後溪言松開了夭夭。
“師父,那蒼蠅呢?”
夭夭四處張望也沒找到巨蠅怪的身影。
“死了,去看看村長吧”
溪言又化成一條白蛇項圈挂在夭夭脖子上。
“哦”
夭夭想問得更清楚些,卻也是真的擔心村長他們,遂隻應了一聲,畢竟村長對她還是極好的。
夭夭轉身一瞥眼便瞧見少年目光直直看着一片空地的樣子。
“喂,小豆丁,你在看什麼?”
少年并不回答,竟像是愣神了。
夭夭一臉狐疑,她上前拍了下少年的肩膀。
“啊!”
少年明顯被驚吓到了,看着夭夭的眼神還沒有褪去懼色。
“你”
“一個蒼蠅而已,有那麼可怕嗎?”
“你還不是怕得鑽進仙長的懷裡”
少年擰起眉頭,這個女人總喚他小豆丁讓他很不爽。
“我哪有”
夭夭滿是不服氣,明明是死白蛇按着她的腦袋不讓她動,她才不會承認剛剛是真得被惡心到了。
“你還狡辯,明明”
“再說會兒村長就死了”
溪言出言打斷二人極幼稚的争吵。
少年猛然驚了個激靈,村長可是他三嬸,他急匆匆跑到村長跟前探了探鼻息。
“還好沒事”
少年松了口氣。
待衆人醒來時天色已然昏沉,四周一片空曠,沒有那可怕的黑影,也沒有那刺耳的嗡鳴聲,便猜到仙長一定是将那妖給除掉了,隻是少了個樵夫。
“仙,仙長,老五呢?”
村長急忙問道。
“他早就死了”
一旁的少年語氣沉沉道,那個血腥的畫面至今忘不了,滿肚子的蟲子,血淋淋的。
“什麼叫早就死了?”
村長沒聽懂這句話的意思。
“就是他肚子裡早被蛆蚴妖給占滿了”
“啊”
村長張口啞言,又驚訝又恐懼,言外之意就是他們和蛆蚴妖生活了不知道多少天了,卻全然沒有發現,衆人真是後怕得緊。
卻聽少年又道:
“村裡還有,也許還有像樵夫一樣的人,不對,是怪物”
“是誰?那快抓住他們啊”
一個漢子着急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