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然直截了當地提問。

“你怎麼認識魏之銘的？”

搗鼓着要跳起來打他的秦九舟突然變得老實，盤坐在床沿，身體不自覺的左右搖晃，眼神飄忽不定：“嗯…”

她回憶了很久，想到細處又心虛地看了一眼臉色不怎麼好的哥哥，終是覺得再怎麼隐瞞都會被拆穿，與其說用一堆謊言圓一個謊，還不如開誠布公地和秦然坦白。

“好啦哥，我說就是了，你快坐下，别盯着我看了，我心裡發毛。”

秦然總算覺得面前的小女孩變乖了了不少。

秦九舟回憶：“哥你初三的時候不是很忙嘛，周末總在補課班過的。”她習慣性地摳手，“當時小學老師讓我進了奧數班，我那時候理科還沒特别擅長呢，很多奧數題都不會。”

秦然皺眉：“我那時不是說你有題目不會就放着等我回家教你嗎？”

秦九舟偷偷白了一眼，得虧是沒讓秦然發現。

“我才不要你教，你教的方法太老套了，又臭又長，要是一直照着你的方法學下去，我絕對不會有理科天賦的。”

秦然被怼地啞口無言，因為他深知自己學習方法的問題，可用着這樣的方式學了好幾年，一下子從根源改起還是太過困難了些。

見哥哥開始挂臉，秦九舟讨好地加了個轉折：“不過嘛，哥哥的文科還是很棒的，用你的閱讀方法，我學文科很輕松。”

秦然被誇了一嘴，心情又好了大半：“這還差不多。”

“所以哥，你知道為什麼我後來學奧數變輕松了嗎？”

“為什麼？你突然茅塞頓開，激發了數學天賦？”秦然說話總帶着□□味。

秦九舟也不例外：“對呀，多虧我聰明，還有魏哥哥的幫助，我一下子就點亮這個技能點了呢。”

說話總夾槍帶棒的人這下什麼都看不懂了。

秦九舟看到自己哥吃癟的樣子快要笑得不行，秦然讓她不許再笑了，她非得笑，還要一邊笑一邊講故事。

“你不在家的時間我會和魏哥哥聯系，你那時候不是老說魏哥哥成績好嗎，我就讓媽拿你的手機，偷偷給他打電話。”

秦然有點惱羞成怒，耳根子都被妹妹笑紅了，講到偷打電話這段，他像是被人窺見了内心深處的什麼事般，老實本分地聽妹妹講，内心還止不住地想，好啊居然三個人聯合起來瞞着我，真是過分。

現在終于理解了妹妹那幅小學繪畫巨作，原本不能接受魏之銘上位當了和自己差不多的身份的哥哥，現在想來這一切居然是因為奧數題牽來的緣分。

“魏哥哥起初沒認出我是誰，我一開始沒說話，魏哥哥就問，是不是不開心。”

秦九舟無心地講，秦然卻在用心地聽，内心泛起一波漣漪，在他人的講述下，淺淺地，挖開他從未得知的那些小事。

她繼續講：“然後我告訴他，我是秦然的妹妹，你去上課了，打電話來是想問奧數題。”

沙發墊陷下去一塊，秦然歎氣：“他就是沒問你，為什麼你找他問題不找我？”

秦九舟哈哈一笑：“問了呀，我說你教得太死闆，我聽不下去，”她忽地靠近秦然的耳朵，做賊似地小聲說話，“你知道他回了句什麼嗎？”

“什麼？”秦然覺得身上刺撓。

“他說，你哥哥的确是個死腦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然此時此刻不覺得刺撓了，他隻覺得現在一張嘴就能噴火，恨不得現在就去對門給魏之銘來一拳，不，來上個降龍十八掌。

旁邊的人逐漸紅溫，秦九舟這下目的達到了，心想誰讓你收我手機的，自讨苦吃。

“總之就是這樣，我和魏哥哥通過電話聯系認識的，反正在我對奧數通透後就沒問過他了。”

怪不得手機話費賬單有幾個月比往常都要超額，原來是秦九舟偷摸着打電話問題目的原因，秦然自己也沒查過電話記錄，媽媽也總是打掩護說，妹妹借了手機查答案什麼的，現在一切都通透了，原來還有這麼一回事。

秦然還是不太理解：“那你怎麼做到第一眼就認出他的？”

秦九舟撇嘴，示意他把自己的手機還來，秦然拗不過，還了回去。

“哥你忘記了嗎？當時拍完畢業照你就把照片給我看了，裡面最帥的不就是他嗎，啊啊當然，還有你，你倆都帥！”為防止哥哥這個小心眼再挂臉，秦九舟瘋狂疊甲。

秦然：這還差不多。

“再說了，”難得她若有所思，深吸一口氣，俏皮地答：“畢竟哥隻會對魏哥哥炸毛，嘻嘻。”

畢竟曾經兩個哥哥天天晚上都打電話，她總能時不時聽見從秦然卧室裡傳來貓科動物炸毛般地聲音。

秦然：……

苦心經營了這麼多年的好哥哥形象，在親妹面前毀于一旦，竟然魏之銘的魅力大過了自己，心情簡直要down到谷底。

秦然剛想扯幾句無力的狡辯，門外卓明月的聲音傳過來：“不早啦，小舟你快睡吧，可别鬧哥哥了，讓小然快點回房休息吧。”

妹妹又變回了那隻溫順的小貓咪，懶洋洋地回答：“好——”，随即雙手擡起，比出“請”的手勢，協同媽媽一起堵上了秦然的嘴，“請吧，小，然。”

“越來越沒大沒小了你。”

此戰，魏之銘勝，卓明月勝，秦九舟勝。

秦然完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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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卧室的那一瞬間，秦然依舊覺得不真實。

自己的卧室與對門隻有一牆之隔，也不知道對門的布局什麼樣，牆的對面是客廳還是卧室，秦然都無從得知。

從旁觀者的訴說中了解了他從未涉足的事，一股難以言說的情緒湧上心頭，很别扭。

秦然掏出一直沒機會打開的手機，亮起屏幕，圖片依舊停留在校園論壇那張白襯衫轉學生的上。

現在多看一眼魏之銘都會覺得煩，即便是他的背影。

秦然把後台清了，結果校園論壇需要手動清，他盯着那張惹他嫌的圖，心一橫，劃走了。

指針轉到了12點半。

毫無困意，明明晚上語文課的時候都快要昏昏欲睡了過去，現在卻跟打了雞血似的。

秦然試了很多辦法，刷題越刷越疲憊，眼皮累精神還是不累。

聽ASMR很放松，可思緒還停留在魏之銘那張白襯衫身上。

至于嗎。秦然痛苦地睜開眼，内心傳來一陣陣哀嚎。

好奇心害死貓，以後再也不聽信李誠葛那傻逼的話去看校園論壇了，真的。

秦然撐着手起身翻手機，反複叮囑自己，最後一次，就看最後一次，魏之銘這傻逼不值得他浪費寶貴的睡眠去了解。

隻是想看那個帖子的評論而已，嗯，真的，一點兒不想了解那傻逼的近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