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之銘笑笑,往角落的衣架上看。他第一次拿到a高的校服,簡約的深藍白搭配,大多數人不愛穿的制服,魏之銘卻覺得很漂亮,特别是左胸口那塊在陽光映射下光彩熠熠的名牌,讓他重新找到了一份歸屬感。
“有過不确定,我在紅榜的前一百沒有看到你,直到在課間操的演講台上,你作為學生代表發言,我才确定。”
這讓魏之銘回想起初中,秦然一直是那個被所有人作為榜樣的好學生。
秦然别扭地趴在桌上,撓臉逃避:“校考前一百沒看到我這件事就不用說了吧,怪丢人的。”
“不丢人,你這不是考回來了嗎?”魏之銘順手拿起桌上的考卷,幾乎滿分的物理成績上,緊挨着的就是秦然秀氣的字迹。
卷子被人拿走了看,秦然想去奪,想了想又不知道以何種理由拿回來:“又不穩定,鬼知道下次能不能保持。”
眼前的陽光突然被遮擋大半,換成了魏之銘的身影,他擋在略顯刺眼的陽光前,誠懇道:“于我而言,你從前到現在,一直都很優秀。”
一直都是炙熱的那束光,引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他身邊。
近乎是呼吸一滞,秦然的視野被魏之銘填滿,兩人保持着朋友間親昵的距離,後又呼吸的急促,仿佛訴說一件不可告人的秘密。
秦然捏緊袖子,漸漸将頭埋進臂彎裡,鬼使神差的,悶悶地問道:“魏之銘,我們是好兄弟對吧?”
很無厘頭的問題,前言不搭後語,秦然剛剛受到的沖擊,堪比看到漫畫書那天,這時似乎遲鈍地發現魏之銘一直以來為自己做的許多事,都很難以好朋友這樣的關系去定義。
問魏之銘的這句話,仿佛也在問自己,是否與魏之銘還是好朋友的關系,這段友誼充滿了模糊的邊界線,秦然站在五步外,而魏之銘站在那根邊界線上。
魏之銘的影子微微動了動,他的身體緊繃着,直起身子堪堪維持住平衡,猶豫片刻後,回道:“我不确定。”
“轟”的一聲,秦然心頭有什麼線,就此崩斷了。
他故意裝作遲鈍,可魏之銘回國前後做過的一系列事情,他都無法騙過自己的思緒。
那本漫畫書是攪亂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戳破了兩人這段時間以來的不自然,相處間總有意無意的肢體接觸。從很早起,魏之銘對他的态度和對别人的态度是大相徑庭的,曾經年紀尚輕的兩人,自顧自的認為這是友情的占有欲。
如今快要成年的年紀,再去回顧初中到現在相處的時光,才會逐漸發覺其中的不對勁。
每天保持的通話記錄,固定時間段的一起上下學,無時無刻黏在一起學習,吃飯……
以上種種,看似稀松平常,卻在今天起,驟然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秦然的直覺向來準确,身邊那位相處四年的好友,最近幾周很不對勁,特别是對自己,過于包容與貼心,話語裡也暗藏玄機。魏之銘對自己的感情,絕不止步于好朋友這一層面,有某種更深層的東西正在被逐步挖掘。
不敢往下細想,秦然甚至想幹脆假裝睡着好了,睡着了就不用去處理人際了。
卧室安靜了許久,直到桌面重新發出沙沙聲,魏之銘岔開話題,回到了學習上:“讓你起那麼早,現在困了吧?”
兩人都心照不宣地不再去提先前的話題。
秦然頭悶久了,略感發暈,于是偷偷摸摸地露出一雙眼睛,漫無目的地發呆,嘴裡不忘損回去:“沒困,又不是你,大早上敲門好幾下才來開,手都敲得麻了。”
“那以後你在的時候,門就不關了。”
秦然終于不再趴着,桌下的腿往魏之銘那兒踢:“你傻逼吧,我就說着玩的,不關門進小偷怎麼辦?”
魏之銘見秦然脾氣回歸了熟悉的味道,表情放松許多:“嗯,那我把備用鑰匙給你,以後直接進來。”
他将抽屜裡的鑰匙串放進秦然的手心。
“幹嘛給我這個,不怕我偷你東西?”秦然盯着手中的鑰匙串,上面挂着一隻毛絨黑色小貓挂件,精緻得不像是備用鑰匙。
魏之銘随手打開桌上的一瓶礦泉水,喝了好幾口,鎮靜道:“都認識這麼久了,想偷什麼直接偷好了,我無所謂。”
秦然還在笑話他,說不怕我把你的貴重物品都偷了用嗎。
魏之銘搖頭,笑了笑:“如果你喜歡,什麼都可以拿,就當做是一年空窗期的補償。”
心裡話的聲音,快要蓋過心跳聲。
隻要秦然需要,連自己都可以賠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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