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一整天課,秦然晚上沒什麼吃飯的胃口,下了晚自習,肚子卻餓得慌。
很想幹嘔,秦然與魏之銘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中途他實在是受不了,轉身:“我去趟小賣部!你先回去。”
邁出好幾步,身後傳來腳步聲,魏之銘加快步伐跟上來,關切道:“怎麼了?是胃疼嗎?”
秦然使勁拍魏之銘的肩,扯出笑臉:“你果然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吧,我買個面包而已,不用跟着。”
小賣部離得遠,從遠處望,看不清燈光是否亮着,魏之銘擡手看時間,快要到小賣部打烊的點了,随後拉着秦然的手往另一邊去。
“你拉我去哪兒?小賣部在那兒。”
魏之銘拉着秦然穿過校園的那片紫藤,不忘解釋:“面包不頂飽,跟我翻牆,去外面吃。”
秦然警覺地朝無人的四周觀察,巡邏一番後才回複:“誰告訴你這兒能翻牆的,我比你多上一年學都不清楚。”
“楊爍告訴的,雖然你在這兒多上一年,但論住宿,我倆時間上沒區别。”
魏之銘在這種小事上都要掰回一成,秦然笑他幼稚,兩個大男孩牽着手,一前一後在幽暗的學校小徑摸黑走。
這裡的确是僻靜的低矮牆角,适合翻牆,得虧是兩人個子高,很輕松便跳出校外。
秦然久違地呼吸校外空氣,心中莫名滿足,街巷燈火通明,與校内恰恰相反,煙火氣十足。
“忘了和你說,我高一有段時間被安排專門抓翻牆出校的學生,好幾個面孔我都還記得,如果我現在還抓翻牆的,第一個抓你。”
秦然回憶那段日子,各種小情侶和同學都在放學後逗留校外,某些住宿生耐不住性子,随着人群混出去,他就負責在翻牆高頻地點等,每次都能抓到好幾個,久而久之,這種現象整治改善了不少。
近期或許是疏于防範,這種沒有攝像頭的翻牆絕佳地點,竟然無人值守。
魏之銘跟在身側,用餘光去望:“現在我倆都觸犯校規了,抓我等于你自首。”
身旁的人傳來哈哈聲,後又往魏之銘的脖子上勾。
在上學期間,逃出學校,漫步在這條街巷中,讓秦然仿佛看見了初中相似的場景。
那時魏之銘走得很急,試圖将他甩在身後,奈何秦然這人也是個執着的性子,把老師的話當做任務,真就和鼻涕蟲一樣甩也甩不掉。
于是兩個男孩,一個在前頭跑,另一個在後面追,從街頭追逐到巷尾,魏之銘終于忍受不了了,跑進一家小賣部,買了一把棒棒糖,出門與秦然撞了個滿懷。
“給你,不要再跟着我了,回去上課。”魏之銘将棒棒糖通通塞進秦然的手心,轉身而去。
秦然險些沒接穩,散落幾支在地上,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抓着糖撲上魏之銘的背:“和我一起回去,不能曠課。”
這是魏之銘第一次遇見這樣倔的人,把校規校紀看得如此重要,他對老師身邊的小跟班印象一貫都不好,竟然秦然連零食都難以打發走。
以為是自己沒搪塞對東西,魏之銘又要往小賣部去:“你要吃什麼,我買給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下一秒,自己的口袋就被塞入東西,魏之銘朝秦然的方向望,秦然站在未被陰涼遮住的那一角,舉着西瓜味的棒棒糖,幹巴巴道:“我隻要這個,其餘都還你。”
口袋充滿重量,魏之銘摸口袋,鼓鼓囊囊,其中有一個不像棒棒糖的觸感,他掏出來看,是一塊圓餅幹。
魏之銘的眼神中充滿疑惑,而秦然剝開那顆棒棒糖,西瓜味充盈于空氣中,淡淡的甜味随風一同飄進魏之銘的鼻腔。
“上次你送我巧克力,我想着送你個餅幹吃。”
圓餅幹被擠壓後碎成幾塊,魏之銘摩挲包裝,重新思考對策:“要一起逛逛嗎?”
“嗯??可現在還沒放學呢,曠課要被老師罰的。”秦然擰着眉頭,表情并不樂觀。
魏之銘大概捉摸得透秦然的心思,多半是沒翹過課的乖學生,男生總對這種規則外的事情感到新奇,他想秦然也不會例外,提議:“放學前回去就行,如果上衛生間的理由解釋不清,就說我私自帶你出去的,老師不會怪你。”
秦然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期待與緊張,最終耐不住誘惑,猶豫片刻後跟上魏之銘,一起往巷尾去。
……
思緒拉回現在,秦然陷入回憶,沉默良久,一隻溫熱的大手擦過他的脖頸,順延向下,觸碰那塊在昏黃路燈下閃閃發光的名牌。
兩人的腳步停歇,夜裡風大,吹得人涼嗖嗖,風都要灌進校服裡,秦然下意識縮脖子,魏之銘開口讓他等等再動,随即伸手去揭下那枚名牌。
秦然聞聲擡眸去尋魏之銘的雙眼,他的眼睛在路燈下亮晶晶的,很漂亮。
體感是涼的,秦然卻覺被擦過的那片肌膚滾燙,連同耳垂,燒紅一片,如若沒有夜色的籠罩,恐怕這一切異常都無所遁形。
他刻意低頭,躲開了那雙回應的眼睛,去看解他名牌的手:“怎麼了?都翻牆了你還怕這個?”
那枚被揭下的名牌被魏之銘連同他身上的一起被塞進了口袋,魏之銘回他:“是怕你聲譽受損,替你着想。”
秦然笑着去踢魏之銘,直言自己已經不是曾經的自己了。
兩人重新往街巷深處去。
路燈将兩人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曾經的他們會幼稚地互踩影子,誰先踩到頭,誰就幫另一個人寫抄寫作業,幾乎每次都是秦然在赢,魏之銘隻好心甘情願地幫自己抄了很久的英語單詞。
如今十七歲的兩人,褪去初中的幼稚,長了閱曆,也經曆了許多人情冷暖,很難再做回天天隻煩惱作業成績的天真少年了。
兩人并肩走着,步伐放得比平常慢,似乎雙方都不想很快結束這場翻牆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