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混沌的蘇舊舊,被一隻手掌扶着腦袋,放到了一方軟榻之上。
一睜眼看見的便是棠采近在遲尺的臉,她瞬間愣住了:“這…這是在哪啊?”
棠采維持托着她腦袋的姿勢,不緊不慢地回答她:“謝宅。”
蘇舊舊沉默了半響,才“哦”了一下,表示已經知道了,她轉過頭,小心翼翼地問:“公子,怎麼了?”
“你壓到我手了。”棠采擡眸看她,清澈的湖水被推開,激起一層層的水波。
“啊對不起。”蘇舊舊反射性地道歉,連忙擡起腦袋。
用棉被裹住全身,隻露出一雙眼:“公子,你還有事嗎?”
棠采轉過頭來:“阿舊能猜到嗎?”
蘇舊舊的确猜到了什麼,隻是在棠采這張人畜無害、清冷谪仙的臉孔下,她無法想象他終有一日堕下凡塵,因愛而無法自拔的樣子。
于是她轉換疑惑的目光,一臉單純的看向棠采:“是什麼?”
“我需要一個人,來幫我控制毅蠱。”他的手在身上,把她裸露的小腳丫塞進被子。
“如果失敗了,會變得和柳青弗一樣是嗎?”蘇舊舊垂下眼,看不出悲喜。
棠采的動作一滞,被拆穿後的滋味并不好受,可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騙她:“是。”
“你喜歡過她嗎?”蘇舊舊突然擡起眼,眼裡不知為何蘊滿了生氣。
“我若是喜歡過她,就不會失敗了。”
“那你就确定你會喜歡上我嗎?”蘇舊舊盤腿坐下,眸子裡瞬間溢滿了欣喜與期待。
棠采暫時沒有回話,正如柳青弗所說,他的心就像是百裡冰川裡的硬石,無論是誰都沒有辦法将他捂熱,即便他承認蘇舊舊有不同于别人之處,仍無法确定自己的心會不會愛上她。
“我會努力……”
“那你一定要好好努力。”蘇舊舊一時高興,将手臂攀上他的脖頸,棠采愣了一下,目光落在她滑落到手肘的袖口上,意外地沒有産生厭惡的情緒。
第二日一大早,蘇舊舊拎着一根手腕粗的木棍,一腳踢開柴房的木門,找到被鼻青臉腫的謝諸運:“信寫好了嗎?”
謝諸運如小雞啄食般連連點頭,雙手合十作揖:“寫了寫了,都整整一夜了,一百封都寫好了。”
他指向一旁的案桌,委委屈屈地說:“都都在哪裡了。”
案桌幹淨整潔,一看就是臨時搬進來的,蘇舊舊拿起寫好的書信,查閱了一下沒有問題,剛打算離開又停住了。
謝諸運吓得直往後倒:“姑奶奶,又怎麼了?”
蘇舊舊找來一根長繩,将他五花大綁後,滿意地拍了拍手,接着找來一張小木凳坐下:“你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就放開你。”
“别說幾個問題了,就算是幾百個幾千個,我也得回答不是,誰叫我一時不慎,被你們抓了來。”謝諸運鬼哭狼嚎,他表現得很是害怕。
蘇舊舊看了看周圍,特意湊上前去問:“你家密室裡那幅人骨,以及牆壁上的畫都代表什麼意思?”
他招手讓她再靠近些,故意壓低音量營造詭異的氣氛:“看來你已經見過那些東西了,那我就實話告訴你吧……”
氣氛正濃時,言斯突然出現一聲怒吼:“你們在做什麼?”
兩人都被吓得“哇哇”大叫,蘇舊舊從小木凳滑坐到地上,裙擺和衣袖沾滿了灰塵,她剛爬起來,就看到芝蘭玉樹的棠采從言斯身後走出來,蘇舊舊頓時欲哭無淚,擡手撥了撥額前發絲。
“哎。”言斯想要提醒卻來不及,眼睜睜看着她将手上的灰,抹到光潔的額頭上。
“怎麼了?”蘇舊舊想也不想就問,轉眼就看到手背上的灰缺了一塊,她汕汕地笑兩聲,提起衣裙就往門外跑:“我去洗洗。”
她去換了衣裳洗了臉,回來時正好撞見,言斯将謝諸運一腳踢暈。
“得,八卦沒得聽了。”蘇舊舊一臉惋惜,她可是用了最快的時間趕回來。
“誰叫你換個衣服還磨磨蹭蹭的,我和公子早就把故事聽完了。”言斯得意洋洋地端起手臂,自從昨夜之後他對她就格外和善,以前絕對不會有的調侃與玩鬧,今日格外地多。
“公子?”她轉過頭,向一旁的棠采詢問。
“阿舊覺得,這可能嗎?”棠采好心提醒她。
她轉頭一想,恍然大悟:“對啊。”
從她離開到回來,頂多不過半柱香的時間,而那個故事看起來那般曲折離奇,怎麼會這麼快就講完了。
“阿舊若真想知道的話,就待到三日後。”棠采如此說道,他目光寡淡,塹着淡淡的憂傷。
不出意外的話,在三日後居國丞相荊子梁,便會到達晃攬城,他與謝諸運相識多年,多少會知道一些關于謝諸運未能開口的秘幸。
而在這三日中,蘇舊舊每日所做的,就是吃飽喝足後,拉着棠采到房頂喝酒,喝醉了就窩在他的懷裡睡覺,手指不安分地挽起他的發絲:“公子,你喜歡我吧,我很好養活的,隻需要每日陪我聊聊天就行了。”
“以前沒人陪你嗎?”棠采順着她的手指往下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