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甘美也就罷了,種類還豐富。
有一種叫飯袋草的植物,飯袋草的葉子上都有一個葉袋,葉袋裡有一種白色顆粒,挖出來食用,味似脫殼稻米,但比起稻米要潔白。味道口感也不同,稻米費牙,飯袋草的顆粒口感松軟,初入口沒什麼味道,咀嚼後卻甜絲絲的,且越嚼越甜。
沙棠果,吃了後皮膚可以短暫在水中呼吸,讓獻得以下水抓魚吃烤魚。
薲草,吃了後獻精神奕奕一個晝夜,精力充沛感覺自己無所不能,然後精神萎靡不振頭疼惡心生不如死一個晝夜。
肉果,雖然是樹上結的果子,剝開皮,果肉長得和肉一樣,咬一口,口感和肉一樣,但沒有任何肉的腥味,反而有水果的芬芳。
最難得的是管飽,飯袋草葉袋隻有嬰兒拳頭大,但一包就足以讓獻飽腹,也不止飯袋草葉袋,野果也一樣,兩三枚便足以飽腹。以至于獻為了在離開前多品嘗幾種野果,不得不每天抽一段時間用于飛行,讓肚子快點饑餓。
更神奇的是産量,一株像杏樹的植物,結的金杏有嬰兒拳頭大,兩枚便可飽食,但一株杏樹的杏子超過一百千,且果子一熟果蒂便自己松斷,果子掉落,爬樹都省了,很是方便獻獲取食物。
岱輿有日夜更替,但更替時間很奇怪,獻的身體生物鐘餓了六頓都沒等到天黑,而天黑後,正好餓六頓天重新亮起。
無法精準判斷時間,獻餓了就吃,累了就休息,不累就用石頭打磨石器,再用石器伐木。
砍倒一株大樹可以做獨木舟時,獻坐在樹幹上潸然淚下。
光焰疑惑的問:“怎麼哭了?”
獻抹着眼淚道:“岱輿的食物如此美味,離開後,吾如何能吃得下别的食物?”
與岱輿的花花草草比起來,她以前吃的食物味道跟吃屎沒區别。
光焰道:“食物對凡人如此重要?”
“人生最重要莫過食,但汝這語氣....”獻擦了擦眼淚。“以前來到這裡的人回去後難道再也吃不下食物,餓死了?”
“那倒沒有,雖然回去後都罹患厭食症,不喜進食,但餓的時候還是會進食維持生命。”
“聽起來似自虐。”獻為自己前途黑暗的未來流淚。
光焰莞爾。“無怪乎她為進食那麼拼。”
“誰啊?”
“華歆,吾的友人,也是一個凡人,她注定早夭,為了不早夭,她尋求長生藥延長壽命。”
獻好奇的問:“那她如願了嗎?”
“如願了,代價是失去味覺,不論品嘗什麼食物,她都無法品嘗到食物的美味,這讓她十分痛苦。”
“吃什麼都沒味道,那确實很痛苦,那她可尋到恢複味覺的藥?”獻覺得這麼有行動力的人,絕不可能老實認命。
光焰繃着臉答;“尋到了,她恢複了味覺。”
“汝在笑,她恢複的藥有問題?”
“她吃下一口食物,不僅能品嘗到食物的味道,還能品嘗到這道食物由什麼成分組成,每一種成分有多少分量,烹饪時每一息的火候。”
獻托腮。“聽起來不錯,但味覺如此強大,還能正常享受美食嗎?”
“不能。”
“她不會是餓死的吧?”
“沒有,她自盡了。”
“這也沒區别啊。”
“有區别,她自盡是因為别的事,不是味覺。”光焰道。“吾觀汝很有求生欲,必能如她一般該吃吃該喝喝以維持生命。”
獻想了想,道:“也是,好死不如賴活着。”
光焰遺憾道:“可惜汝隻能在岱輿生活一個春秋,不然可以長住岱輿,也可以給吾解悶。”
“吾還是要回去的,吾的親人在等吾。”
“待裂縫到日旸之地周圍時,吾會告訴汝。”
“謝謝。”獻想了想,好奇的問:“吾可以問一問,岱輿究竟在哪嗎?”
光焰笑道:“汝猜。”
“吾猜不到。”獻擡頭看着天上的星空,那是與日旸之地和海上擡頭看到的截然不同的星空。
大部分星星還是認識的,隻是位置變了,但最熟悉的那些用來辨識方向的星星看不到了,還多了一顆格外明亮的大星,獻就沒見過那麼明亮的星。
“以前不論走到哪,吾都能擡頭通過星星的位置算出自己的方位,但如今....吾算了百日也沒算出一個人得站在哪裡才能看到這樣的星空,吾很懷疑自己昏迷時是否再次發生了天傾西北一樣的事,群星在一夕間換了位置。”
光焰笑。“沒有,星星的位置并未改變,變幻位置的隻有汝。”
“可什麼位置能看到這樣的星空?”
“汝可以計算。”
“吾算不出來。”
“汝的疑惑隻有數學能回答,算不出隻是因為汝的數學不好。”
獻道:“縱觀日旸之地與合作部落群,吾的數學都是數一數二的存在。”
“但汝無法通過星星算出自己此刻在哪。”
獻:“....”
數次日夜更替後,獻将舟造好,岱輿的出口尚未至日旸之地,獻仍需等待,趁着還沒走,每日品嘗岱輿的花花草草,并收集種子,打算出去後種植。
光焰見了勸獻不要做無用功。“華歆也這麼做過,但基本種死了。”
“為何?”
“水土不服,以及越是改良過的作物,越是難伺候。”
獻驚訝道:“這些不是野生的嗎?”
“誰跟汝說的這是野生的,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是吾種植打理。”
獻眺望四方,目之所及一派純天然風光,完全看不出人工打理的痕迹。
光焰道:“吾喜歡這種自然生态風。”
獻隻能滔滔不絕的吐出佩服之語,這種風格居然還能将作物種得這麼好,神人啊。
但獻還是要收集種子,就算有前人試過也失敗了,她也不想死心。
就算不考慮味道,這些作物也太頂飽了,若能移入日旸之地與合作部落群,鹽舟便不用再帶魚幹當幹糧,帶幾船果子就行。
前人失敗說不定是因為沒找對方向呢?
自己不試試怎麼不行?
将能收集的種子都收集了,獻向光焰問起自己來日想再來岱輿,該怎麼走。
光焰不解:“汝還惦記着回來?”
獻答:“這裡隻有汝一個,吾想來日定期回來陪汝說說話,讓汝不無聊。”
光焰莞爾。“那可很難,岱輿與大荒的連接位置一直在移動,汝要數十乃至數百春秋才能等到一次進入岱輿的機會。”
獻道:“吾已兩百春秋,數十乃至數百春秋,吾等得到。”
光焰挑眉。“忘了,汝是長生種,确實有希望重返。”
獻期待道:“教吾吧。”
光焰想了想,也好奇獻的未來,遂點頭。
岱輿入口常年在海上移動,但并非完全沒有規律,通過星相的位置可以計算出入口的大概範圍,然後能不能找到入口,就得看運氣了。
岱輿的日夜更替數十次,獻仍未學會光焰所授的知識,但自己能在岱輿呆的時間有限,隻能用筆記下來,回日旸之地後慢慢研究。
岱輿出口移動到日旸之地周圍的海上的日子,光焰從扶桑樹上挖下一塊木料,做了一隻木盂送給獻當紀念。
獻歡喜的收下,扶桑木比青金石還堅硬,用來盛器,不怕磕碰,非常方便。
收下扶桑木盂,獻張口準備道别,卻見一團火焰自光焰嘴裡噴出,落在自己身上。
獻下意識尖叫。
痛!
好痛!
四肢百骸,每一寸皮膚與血肉都在痛,跟針紮一樣。
吾是否要死了?
火焰在将獻從頭到尾燒了一遍後回到光焰身上。
“别叫了,汝沒死。”
獻驚訝的看着自己的手,皮膚上滿是黑色污垢,但不是燒焦的痕迹,刺痛,卻不是被火燙到的痛。
獻撕下皮膚表層的黑色污垢,驚訝的發現污垢下的皮膚非常細膩漂亮,手上過去做活留下的細小傷痕與繭子都沒了,宛若嬰兒的手掌,
“這是什麼?汝對吾做了什麼?”
“雜質與油脂混合物。”光焰回答。“人的食物中并非所有成分都會被消化吸收或排出,會有一部分積累在體内成為雜質,天長日久令身體變壞,吾幫汝清理掉,可以讓汝身體健康。”
“這樣啊,難怪吾感覺身體輕了很多。”
“不是感覺,汝的體重确實輕了。”
“啊?”獻問:“油脂?”
“汝的飲食太油膩,吾将汝血管經脈内髒等器官中積累的油脂燒了出來,油脂積累多了會影響器官運行。”
獻道:“負重走路沒有什麼都不帶的走路輕松。”
光焰颔首。“不錯,汝以後每日需多吃蔬果,不然又會重新積累。”
獻為難道:“蔬果不好吃,肉好吃。”
“讓汝多吃蔬果,并非不讓汝吃肉,汝不是想回來尋吾嗎?若汝死了,可就回不來了。”
獻無奈道:“吾會每日多吃蔬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