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了皺眉,江柒之的身形似乎太單薄清瘦了,他的腰感覺能被一隻手輕易環過,不像練武之人該有的身體,倒像個文弱書生。
江柒之猛地一頭紮入水中,潛行一段後,又從河中猛地竄出水面,水珠從凸起的眉骨滾落,沾濕了鴉羽般的睫毛,模糊了眼前的視野,他卻舒服得發出感歎。
自從落到荒島上,他便從沒有這麼潔淨自在過。
真是太惬意了。
沒等他高興多久,便聽到衣服悉悉索索的聲音,江柒之擡眼一看,是顧飛鴻在脫衣服。
“你幹什麼?”江柒之撇着眉,高聲道。
“洗澡。”顧飛鴻脫到隻剩貼身内袍,就不再脫了,順道在河裡把衣服洗了。
其實他本不準備現在洗的。還有很多在海邊的東西需要搬過來,待會兒肯定又要出一身汗,他打算搬完後再淨身。
隻怪江柒之看着太過于享受,此時日頭又正盛,正是好清涼的時機,讓他也忍不住搖擺動心,覺得洗了澡再去搬東西也可,還能借着日光把濕衣曬幹。
江柒之臉一黑,怒道:“慢着!”
顧飛鴻踏入河裡的步子一頓,伸出的腳又收回來了,不解道:“為何?”
“我要先洗,你之後再洗。”江柒之理所應當道。
顧飛鴻擰着眉開口,道:“同為男子,何必分先後,一起洗有何不可?”
他又擡起腳,眼看就要進水裡了。
江柒之按捺不住地吼道:“不行!”
顧飛鴻不得已二次收回腳。
江柒之自小就有丫鬟小厮專門伺候沐浴,當然不可能是因為赤裸害羞,他隻是不願與任何人共浴,哪怕是在野外。
他振振有詞道:“你我二人若同處一道水流淨身,洗去的污漬定會同時擴散,豈不等于在洗對方的洗澡水,那不就是白洗了。所以,我們要分開洗。”
顧飛鴻沒有立刻出言反對,但心中并不認同,這溪流是活水,又不是盆中的死水,怎麼可能會那樣。
可與其相處了這麼多天,他也知道面對江柒之是絕對不能硬剛的,于是道:“我去下遊洗,你在上遊洗,算我洗你的洗澡水,就不會髒了你了。”
說着,顧飛鴻便走道了小溪的下遊。
嘩啦一聲,就跳入河中。
事已至此,木已成舟,江柒之氣得無話可說,隻得郁悶得轉身遊向上遊。
直到顧飛鴻身影變得隻有蚊子大小,江柒之才停下。
可他盯着下遊的方向,還是越想越氣。
想他堂堂魔教少主,向來都是說一不二的主,那輪得到被别人說三道四。
他恨恨地想到,随手抓起岸邊的一坨幹土,解恨地扔向了前面。
顧飛鴻不是願意洗他的洗澡水嗎?
那就讓他一次性洗個夠!
可泥塊又不是石頭,很快就沉入了河底,泥沙向四處擴散。
沒來得及弄髒顧飛鴻,倒先讓江柒之洗了個泥巴水的澡。
偷雞不成蝕把米,江柒之不得已繼續往遠處遊。
他停下後,看着發梢上的泥沙,更生氣了。
江柒之重新洗完澡後,顧飛鴻已經洗好,身上隻穿了件濕乎乎的内衫,外袍洗了搭在樹枝上晾曬。
江柒之見狀,也依葫蘆畫瓢,穿了件金夾紅色的内衫,大紅的外袍挂在樹上晾曬。
他頭發還披散着,冒着濕潤清爽的水汽。
最要緊的欲望得到了滿足,江柒之才有空觀察四周,才發現小溪兩旁不光草樹茂密,還有不少各色花朵生長其中,俨然是土地肥沃之态。
仍舊快一步的顧飛鴻已經從地裡扯出了根綠草,看了半晌,喜形于色道:“這是荠菜!”
“是可以吃的野菜嗎?”江柒之聞言,登時抛下了剛才的不愉快,激動道。
他兩步并做一步到顧飛鴻身側,平坦的手掌中赫然放着一簇綠草。
拿起細看,這草形狀特别,葉子狀似羽毛,邊緣是凹凸的花邊,整體呈青綠色。
“是的。”顧飛鴻肯定道。
江柒之笑意更甚,又朝地面看了一圈,草地裡和它形狀相似的所剩無幾。
他笑意一下淡了許多,不死心地問道:“這不會就隻有這幾根吧?”
這幾日頓頓都是烤魚,江柒之早就吃膩味了,一直想改善夥食了,如今發現了野菜,哪怕可能是最清苦的那種,他也想嘗嘗。
可這野菜的數量這麼少,分量還輕,怕還沒等他嘗出味道,就沒了。
顧飛鴻搖搖頭,指着背後一大塊草地道:“哪裡還有許多未長成的荠菜,而且這裡能找到荠菜,那定能早到其它野菜。”
江柒之松了口氣,又高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