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臨撞碎了窗,屋内濃郁的芬香也未曾消減半分,他捂住鼻子,走近跌坐在地上的沐桐仁。
越往前走,香氣越濃郁,洛臨連打好幾個噴嚏,幹脆加快了步伐,把跌坐在地的沐桐仁往懷中一攬,頂着自家師父惱怒的美目,推開了房門。
新鮮的空氣湧入的刹那,洛臨感覺自己的鼻子終于重獲新生。
花期來訪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沐桐仁咬緊下唇,身上不受控地溢出芳香,掩蓋住了本身原有的淡淡草木香。
“放開為師……”沐桐仁是棵正經樹,受花期所擾,身上飄出的香氣,對其他生物而言,也隻是香氣而已,頂多吸引來許多采蜜的蝶蜂,但沐桐仁自身卻深受其擾,香氣越濃郁,意味着他要厲的情/潮越兇殘,正如現在,他剛被洛臨攬入懷中,腰就開始發軟,打顫。
“師父,你頭上長花了诶!”洛臨已然不是月前那個不谙世事的少年,沐桐仁此番情狀……就算沒有腦子裡“洛臨”的叨叨解釋,他也能大抵猜出沐桐仁陷入了何種困境。
“放……放肆!!把你的爪子移開!”沐桐仁氣到發抖,洛臨竟把他那雙貓爪子伸到自己發絲間。
沐桐仁如今自己就是一個火爐,被另一個火爐桎在懷中,方才還能喘勻的氣息,這會兒越發不穩,洛臨偏還好奇地撫上他剛剛掙出的幾簇桑花(桑樹開的桑花!受是棵樹!)。
桑花與他同為一體,豈能亂摸!
簡直大逆不道!
嫩綠偏黃的花簇(桑花就是一簇一簇挨着的!)緊挨着,像幾隻爬上青絲的毛毛蟲,洛臨偏是那種性子,越不能碰的東西他非要去碰,他大大咧咧揪開一簇桑花(桑樹的花!),沐桐仁瞳孔驟縮,身體好似被抽去所有的力氣,洛臨不得不再多分些力氣撐住沐桐仁的身軀。
[你還真敢摸,那可是師父的……花。]“洛臨”的語氣意味不明地轉了轉,洛臨手腕一顫,手上揪住的桑花被揪下,可憐兮兮飄落在地,沐桐仁疼得也一下拽緊了洛臨的手臂。(一棵樹被揪了花也疼的!)
“師父,你開出來的花真好看。”洛臨大為震撼,戀戀不舍地收回手,俯身托住沐桐仁,将人完全的抱起。
沐桐仁怒氣沖沖擡手去錘洛臨胸膛,直到臨近床榻,洛臨才知道,自家師父的反應為何如此之大,涼絲絲的感覺傳導到手臂,洛臨讪讪換了隻手托着沐桐仁。
“師父你好像……唔!”
沐桐仁用炙熱的呼吸堵回洛臨即将出口的話,洛臨瞪大眼,沐桐仁突然的動作驚得他手上腰上的力都一道被卸去,他被迫和懷中的沐桐仁一塊摔回地面。
将涼薄的地闆,砸出悱恻的悶哼。
“洛臨,你若敢取笑我,你我情誼就此斷絕。”這話也不知是說與哪個洛臨聽,亦或者都是,沐桐仁扯着洛臨領口,赤眼紅唇,修長的脖頸上泛着粉紅薄霧,因為愠怒而起伏的胸膛和洛臨緊緊抵在一起……
洛臨也說不出話了,他喉結滾動,擡頭貼向沐桐仁脆弱的喉口,往上面留了個占有意外十足的紅印。
沐桐仁完全沒有力氣推開洛臨,或許也不想推開,沐桐仁亂抓的手臂,揉亂了滿地青絲,也蹭亂了整潔的内衫。
怒目而視,或許隻是維持住為人師者最後的尊嚴。
“花期真好,師父要是天天開花就好了。”沐桐仁的失态對洛臨而言,就完全是甜頭了,洛臨腰腹微微用力,将兩人位置倒轉,沐桐仁劇烈起伏的胸膛盡落眼底,洛臨看見沐桐仁發絲間的花簇(是老桑樹開花!)又多了些。
“呵,你早日離開師門,或許為師還能多長些葉子。”一棵本能長青的神木,平白秃了上千年,沐桐仁面上不顯,心裡還是很在意。
“好呀,你現在就将我逐出師門,然後……”
“不可以!我要當師父一輩子的小徒弟!”
花期難熬,幻境内唯一的慰籍又開始争執,沐桐仁閉上眼,試着推了推身上沉重的身軀,沒成想卻失了手腕掌控權。
“都這樣了,你還要躲什麼?”
唔,這是“洛臨”。
沐桐仁偏過頭,将發絲間新開出來的桑花藏得更嚴實了些,但“洛臨”的目光還是落在他頭上新生的花葉身上,笑着伸出手。
沐桐仁怎會不知他打什麼壞主意,閉上眼,擡手削去頭上亂長的黃綠花簇,桑花全都落地,被迫自斷枝桠,沐桐仁瞪着“洛臨”的表情,看上去怒不可遏。
“那小子說的沒錯,你要是天天開花就好了。”見沐桐仁頭上開出的桑花全被削落,“洛臨”失落地撿起地上掉落的花簇,抖了抖碾出的粉末,指間恹恹一息的可憐桑花被“洛臨”舉起簪到自己發上,像隻張牙舞爪的毛蟲,“洛臨”發絲披散在側,毛蟲竟也穩得出奇,“洛臨”簪完花,将注意力重新移回倨傲的沐桐仁身上,“這樣,你就哪都去不了,隻能讓我……”
“洛臨”面上扯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
“招蜂引蝶。”
沐桐仁面上的紅,瞬間染到耳根,怒大過羞,他是棵能開花的樹沒錯,但樹上的桑花若是真被蜂蝶侵擾……沐桐仁想想就煩,就連“洛臨”頭上簪着的桑花,在這一刻變得無比刺眼。
但是沒完,“洛臨”可不是隻想在老樹精身上,扯幾片桑木新開的花簇,再說幾句無傷大雅的騷話。
植物開花,那必然是為了……
那什麼粉。
……
…………
整間卧房,擠滿了全是沐桐仁因為花期迸發的香氣,沐桐仁目光渙散,腦内不斷回旋這兩混小子的醋言醋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