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偏過頭。猩紅的刀刃擦過她臉頰,在面前的便利店上炸開。
毫發無傷的兩面宿傩活動着雙手,從坑裡面爬起來。他嘴巴裂開,露出一個傲慢又摻雜着驚喜的表情,“居然是女人——”他伸出手,微微向上一勾,瞳孔猩紅,“我要把你當着這個小鬼面前吃下去。”
白色的魔虛羅也爬了起來。口腔振動,發出怪異的哭喊。
[五條]笑了。
“還挺耐打的嘛。”[五條]把墨鏡往後一丢,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把自己拽成老長一隻。她一隻手微微垂下,另一隻停在面前。光團在她的雙手間聚集,白發的少女聲音無比清亮,“那你們——”
“一起來吧?”
兩面宿傩視線驟然暗了下去,少女已經貼上了他的面部,直拳重重的砸上他的鼻梁!
砰!
身體被恐怖的力道擊中,徑直向後飛去,炸穿了數十個建築樓!魔虛蘿尖叫着往前走,被[五條]拽住頭上的翅膀用力一拔,如法炮制地甩向天空!
“——「赫」。”
紅色的光團将将天際照亮。
[五條]仍然笑着。大笑着。年輕的最強如此宣布。
“隻要十招之内,我沒解決掉你們,就算你們赢哦?”
***
[五條]拖着兩個咒靈在遠處打得天昏地暗,炸沒了魔虛蘿,聯手當了拆遷辦拆了幾棟樓。她同時還要顧及着其他大樓裡存在的人類,看到黑化版的小紅帽有該領域打算拉着所有人小小的死一下時就是簡單的一巴掌把人拍到地裡。
各種攻擊把天空照得五光十色,色彩缤紛,熱熱鬧鬧,喜慶十足,不知道還以為今天是新年放煙花了。
而林下愛已經被建築物埋死了。
她在系統的呼嘯中緊急将自己的手和腳拔出,默默從建築物的一堆廢墟裡爬出來。轉過身。隻見過一面的NPC已經出氣多進氣少,隻有一顆頭和一隻手露在外面,血慢慢從建築下面滲了出來。
林下愛:……
被放出來的[硝子]很認真地檢查了一下。
“沒救了。”少女宣布,“一路走好。”
林下愛心情複雜地鞠躬:“一路走好。”
系統也心情複雜的欲言又止,最終在林下愛無聲的催促下慢慢說:【……一路走好。】
下輩子别當畜生了。
她們默哀了了一會,回過身時戰鬥已經結束了。[五條]拎着粉毛飛過來,往地上一丢。
林下愛看着粉毛,如此說道:
“這紋身質量效果不是很好。”
“是啊是啊。”[硝子]抓起高中生的手指,“指甲油的質量也不是很好,都掉色了。”
“真的假的?”[五條]謹慎檢查自己的手,“啊——還好沒染色!”
“……”
被圍住的粉色高中生沒有說話。
虎杖悠仁隻是低着頭,一動不動,了無聲息。當[硝子]松開手時,他軟趴趴的手指立刻砸下,地面上滑出混合着沙粒的血色痕迹。像是立刻遭受重創,頭上有一個響亮的拳頭錘下,他從喉嚨裡擠出一聲不知道是怒吼還是尖叫的吼聲,蜷縮成一團無法傷害成别人的圓球——
“啊……?”林下愛無意識的感慨。
[硝子]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我沒做什麼呀?”
這是碰瓷!
“我、我——”
聲音從男生的喉嚨裡擠出來。
茫然。絕望。崩潰。他琥珀色的眼睛顫抖着,從已經破敗的嗓子裡擠出不成調的氣音,“……我殺人了——”
兩個女孩子。
一棟樓。
死亡。鮮血。被烤焦的人肉。
所有的一切,都在記憶裡清楚地翻湧着,在腦子裡清晰地刻印着。包括罪魁禍首狂傲的笑聲——
不。
他也是罪魁禍首。
他的存在。便是他的罪。
***
【啊。我大概明白了。】
[五條]撓了撓頭,語調直白:“和你有什麼關系?又不是你殺的。他都沒愧疚呢,站着攬什麼鍋?要你都有錯,那和他打的我豈不是更有錯?”
“這不一樣……”虎杖悠仁說。他慢慢地說,已經給自己宣判死刑,“如果、如果我現在已經被處理死刑了的話——”
他呼吸驟然急促了起來。
如果很早的時候,「虎杖悠仁」死去,那麼今天的一切,都不會誕生。
是啊。
就是這樣啊。
——他的精神已經死去。
[硝子]想了想,下了第二個死亡通知:“沒救了。”
“啊,你們等等,讓我先來。”林下愛舉起手,壓下了其他人打算使用巴掌修正的想法,“其實我不太擅長教育這方面。也不太擅長辯論。所以,讓我問幾個問題吧——”
林下愛先把兩個補刀的兩個接回來,慢慢蹲下,用輕柔的聲音詢問:“冒昧問一下,虎杖悠仁,你今年幾歲呢?”
虎杖悠仁愣愣地擡起頭,沒有回答。
系統兢兢業業的替他發聲:【十五歲。】
林下愛點頭,表示理解。
【不對。】
【你說那是十五歲——】
林下愛大為驚恐:【我十五歲的時候還在——】
已經進入殺手集團接任務了。
林下愛表情安詳了下來:【好吧,那沒事了。】
系統:?
她清了清嗓子,聲音依舊平緩。在濃黑的屏障裡,黑發綠眼的女子低眉靜靜的看着他,“你是自願放出那個家夥的?”
“……不是。”
“你是有意識的放縱自己放出那個家夥的嗎?”
“……不是。”
“動手的那個人,是你嗎?”
“……不是。”
“那你應該感到憤怒才對。”林下愛按着他的肩膀把十五歲的少年掰正。隻有按上骨頭的時候,才能勉強從骨齡裡判斷出他真的隻是個少年的錯覺。快要二十出頭的成年人沉默了一會,繼續說,“雖然這隻是我們第三次見面,盡管如此,還是容許我說兩句吧——你沒有罪。”
“你隻是不幸而已。”
“因為你的不幸運判你死刑,這是不可能的,包括你自己本身。沒有哪條律法這麼書寫。”
虎杖悠仁想要反駁。比如說隻要自己死了接下來一切都不會發生,隻要自己死了如今也不會變成這樣,就看到面前的成年人畫風一轉,兩隻眼睛都寫滿了痛心疾首和不可置信,聲嘶力竭地搖晃着他的肩膀,“再者說了這樣死了和安樂死有什麼區别?!他殺了人舒舒服服下地獄還有人和他陪葬!!至少要再折磨一頓再死吧!!”
虎杖悠仁:……?
啊??
兩面宿傩當場就睜開眼睛,裂開嘴巴想笑,“可笑的人、你以為——”
林下愛大義凜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那張嘴裡塞了隻蟑螂!
一隻死的蟑螂!!
林下愛剛才在便利店被埋的時候就看到了很多蟑螂,老鼠四處帶着行李到處亂跑。倒不是因為她有病,而是單純的因為這隻蟑螂要咬自己,她吧唧一下就踩扁了,一直粘在鞋底,剛被自己摳下來——
林下愛擡手把蟑螂往小紅帽臉上另一隻嘴裡怼。
吓得兩面宿傩當時就回去了。
“你看,就像現在這樣。”林下愛語重心長,“像這種反派,我們不能讓他死得太舒服,你覺得對不對?不然人家還以為你在獎勵他!”
虎杖悠仁……虎杖悠仁露出了豆豆眼。
半響,他說,“經紀人說得對!”
林下愛拍了拍他的肩膀:“孺子可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