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晝雪越想越覺得臉紅耳熱,可這又是燕靖昭的字迹,誰也抵賴不得。
這人什麼時候這麼肉麻了。
門外忽然傳來了敲門聲,吓得向晝雪連忙将手裡的紙條收進袖子裡。
款冬進來看到的就是向晝雪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耳根的熱度非但沒有下去,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看到是她進來,手上的動作也沒不停,不斷的摩挲着手邊的書脊。
“你怎麼回來了?”
款冬探了個腦袋進來:“奴婢馬上就走,不耽擱王妃的事情。”
她看了看角落的鴿子籠:“王妃,送進來的人說,這鴿子是王妃花大價錢培養的,是當初用來傳軍令的那一批,有些小問題,換下來了。”
“雖說有點瑕疵,但王爺依舊一視同仁,每日叫這鴿子來回往返是有裡數的,您一會寫完,記得放走。”
這話說完,向晝雪立馬就想把這個“燙手山芋”放飛回去,幸而款冬及時補充:“王妃,這個要綁上紙條的,不然它是不會飛走的。”
沒想到燕靖昭連這一步都算好了。
難怪敢送過來。
到底款冬識時務,傳完話馬上就走,根本不給向晝雪發作的機會。
向晝雪看着擺在面前的紙箋,筆墨懸置,半晌未曾動一下。
倏然,信鴿撲騰翅膀,落下片絨羽,想起什麼似的,提筆寫下。
“今吾二人類此籠中鳥,且今事稍纾,而尤不安矣,斯勿傳信,莫為有心者得拘柄,吾不久當出矣。”
向晝雪将紙箋擡起,頗為欣賞地看了看,如此清晰鄭重地告訴了燕靖昭,不許他再傳信來,按照他的性子,應當是不會再傳信來了。
可她轉念一想,如此一來,不知道何時還能同他這般輕松的通訊,看着手中的紙箋,忽然覺得有些冷漠。
燭火晃晃搖曳,須臾入眼,照應薄紅皮囊。
向晝雪忽然将紙箋鋪平,亦學着燕靖昭的樣子,在角落補上了句——“亦念卿”。
這行字極小,若非仔細,并不能看出來。向晝雪又始終覺得露骨,想要毀了它,再寫一張。
指節蹂躏邊角,向晝雪突然收了手,以極快的速度,将紙箋圈好,系與信鴿腿側。
小小的信鴿很聽話,沒有任何掙紮的迹象,隻用那雙黑亮亮的眼睛的眼睛歪着頭看她,靠近羽毛的地方傳來陣陣溫度,向晝雪卻感覺被燙到似的,險些松了手。
她不知道燕靖昭能不能看到那三個字,看到了又會是怎樣的感情,打她練字的那天起,就沒想過,有一天會用這樣清麗娟秀的字,寫下對另一個人的……
信鴿在她的掌心尋了位置趴下,細小的爪子勾在掌心,是一種别樣的疼癢,像是令人戒不掉瘾。
窗外的景色乏善可陳,除了一道用以阻隔的牆,再無其他,連用以養眼的植物都沒有。
感受到了身下的推力,信鴿撲棱着翅膀朝着牆外飛去。
那瞬間,向晝雪心裡有些後悔。
為什麼沒人教過她信鴿如何召回,若是他看不到那字會如何?
向晝雪強制自己不再去想,而是回到書桌前,拿起自己編纂了一半的書籍。
做些事情吧,做些别的事情就能忘掉了。
窗外月落日升,向晝雪累得趴在了桌子上,這段時間就沒有一天是安穩的,在經曆過神經緊繃之後,再要放松下來,睡得很沉。
以至于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向晝雪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回的床。
她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下床的時候,款冬從外面燒了水回來:“王妃,您醒了啊。”
向晝雪看了看她明顯吃不上力的左肩,一下子明白了什麼:“你運我到床上的?怎麼不叫醒我呢?”
“王妃好不容易能睡個囫囵覺,奴婢才不忍心呢,”款冬轉身去整理床鋪,“王妃不用擔心,聽說陳太醫對拉傷頗有研究,一會奴婢去管他要貼膏藥就是了,王妃不會小氣到連要錢都補給奴婢出吧?”
向晝雪隔空點了點她的鼻尖:“少了誰也少不了你?對了,今日我去授課吧……什麼聲音?”
聽着窗外的“咕咕——”聲,款冬一下子明白了什麼,迫不及待地打開了窗戶。
趁着向晝雪還沒反應過來,信鴿已經飛了進來,非常精準地停在了向晝雪的肩頭。
它的羽毛上沾了些許晨露,擦過向晝雪臉側的時候,留下些許濕意,一看便是長途跋涉來的。
燕靖昭出遠門了?
手比腦子快,向晝雪徑直将信鴿腿上的紙箋取了下來,看着信鴿駕輕就熟的鑽進籠子裡,這才發現,自己方才做了什麼。
幸好這是在自己的房間,若她再快一步,這鴿子追到課堂去可怎麼是好?
話是這麼說的,可不知什麼時候,臉悄悄紅了,款冬收拾的時候偷偷瞥了這面一眼,心中悄悄松了口氣,王妃可算是開了點竅了。
再不開竅,王爺可要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