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真的被燙到了似的,向晝雪猛得一驚,下意識想要後退。
可燕靖昭根本就不給她這個機會,直接扳正了她的身子,讓向晝雪面對着他這個人,這份感情。
“雪兒,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些什麼,是不信我還是不信我說的話?”
向晝雪垂眸,微微搖了搖頭。
她并非不信,燕靖昭的為人如何,她早在一次次的相處中看得明白。
原以為隻有單純的利益關系才是最為牢靠的,于是在與輔國公府撕破臉之後,她一直在竭力證明自己的能力,證明自己的價值,以此來作為自己生存下去的底氣。
可如今她忽然發現,曾經自己是視為利益聯結而締結的關系,從一開始,就摻雜了情感。
隻是彼時是順勢而為,諸多選擇以及不解的問題都是橫亘在彼此中間的刺,看上去礙眼,有時卻也是橋梁。
他們能這般相互扶持的走到封地,也靠的是這種分寸。
如今卻要切除這份弊端,真正的袒露出自己的本來面目時,向晝雪忽然怯懦起來。
她看過太多人一腔孤勇的下場,又深知自身劣根性,縱然明白眼前人或許不同,但她仍不敢去賭。
“王爺,您受傷了,還是先休息吧。”
向晝雪拂去他的雙臂,将被子向上拉了拉,重新蓋好。
這是擺明了不想溝通,燕靖昭并不氣惱,他早就做好了碰壁的準備,如今的轉移話題,更是給了他機會,讓他直接從向晝雪的痛點下手。
“想知道我為什麼不顧安危,一意孤行地出城獲取消息嗎?”
果不其然,向晝雪頓住了腳步,就當燕靖昭期待她轉身的時候,向晝雪狠了狠心,端着托盤走了出去。
“王爺做事,妾身本不該插手,之前是妾身僭越,以後不會了。”
這一出可打了燕靖昭一個措手不及。
他自認為此時時機正好,水到渠成,相處如此之久,饒是再遲鈍的人也該察覺到對方的心意了,更何況是像他們兩人這樣從不遮掩的人。
明明隻差一層窗戶紙了,怎麼到了捅破這一天,還不進反退了?
燕靖昭不懂,隻想尋個由頭好好問上一問,起碼也要知道,是那句話說錯了。
“王妃……”
聽到外間門被推開的時候,燕靖昭還在心裡好生措了一番言辭,隻是話剛出口,便看到了菱夏的身影。
“怎麼是你?”
菱夏當即捧着藥跪了下去:“王爺恕罪,是王妃讓奴婢來送藥的。”
燕靖昭眼裡全是無措。
這是生氣了,還是真的抽不出身?
外間還有蘭溪在外守着,怎麼都輪不到菱夏來吧?
菱夏把頭垂的更低了,語氣裡頗有些小心翼翼和不知所措:“王妃說,奴婢曾經伺候過王爺,所以更懂王爺想要什麼,這才讓奴婢侍奉。”
“至于王妃,奴婢也不知道王妃要做什麼,一進了竈房,直接将所有人都趕了出去,奴婢想着,或許王妃是在做藥膳?畢竟王妃娘娘并不喜歡自己做藥膳的時候,旁邊還有人礙事。”
燕靖昭頓了頓,接過菱夏呈上來的藥碗:“下去吧。”
得了吩咐的菱夏走出去的腳步都輕快了不少,不期撞上了進來彙報的蘭溪,發出低沉的痛呼聲。
“小心。”
蘭溪極快的扶住了菱夏的手臂,避免了她向後仰倒的可能。
“多謝。”
菱夏似乎不想和他有過多的溝通,簡單的道謝之後,徑直将自己的胳膊抽了出來,離開的步伐越發快了。
蘭溪怅然若失地盯着自己的手掌發呆,隻聽燕靖昭幽幽道:“是王妃院子裡的冰棱香,用本王親自替你去讨嗎?”
“屬下不敢。”蘭溪跪下請罪,神色依舊惶惶,“王爺,邊境來報,草原已集結大軍,不日南下。”
燕靖昭猛然起身:“不是起事嗎,怎麼轉而南下了?”
“圭元冬提前發現了他弟弟的陰謀,瞞着老汗王,直接手刃親弟,如今聯合起了周邊各個部落,趁着大軍在西北,準備南下進攻大邺,分散西北壓力。”
燕靖昭思忖着:“老汗王呢,圭元冬是殺了還是囚禁了?”
蘭溪回答道:“從目前的消息來看,應當是囚禁,圭元冬是整個汗國最有能力手段的将軍,此番來勢洶洶,想必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王爺,要不要先上報朝廷?”
燕靖昭在猶豫。
如今西北正酣,眼見着就要打赢了,此時汗國進攻,難保不是西北的台吉求助,圭元冬是真的出兵,還是虛張聲勢猶未可知。
若是睿親王府的人先出動了,且不說打草驚蛇的事情,萬一被京城察覺了,那就不是這麼簡單的事情了。
燕靖昭蹙眉:“邊境的商貿如何?汗國不是剛經曆一場大災嗎?”
蘭溪将整理好的東西遞到燕靖昭的手邊,連帶着今晨得到的消息:“如今交易的畜牧品大幅減少,更不要說馬匹了,而今隻少量牛羊以及獵得各類皮毛還在流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