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靖昭都不敢細想。
“不可以,起碼要等你傷好之後。”向晝雪無情拒絕。
夫妻做了這麼久,對方想要什麼,幾乎是一眼就能看穿。
燕靖昭眷戀地吻了吻向晝雪的脖頸,讨好道:“就這一次。”
向晝雪輕笑一聲,呼噜了一下燕靖昭的腦袋,這讓他一下子看到了希望,意欲得寸進尺。
向晝雪卻一下子抽離出來,殘忍地将他的腦袋撥開:“一次都不行。”
接連被拒絕,就是再厚臉皮的人也承受不住。
燕靖昭悻悻地攏了衣襟,想要起身離開。
剛動作一步,就發現脖頸處有一道不容置喙的力量正牽扯着他。
低頭一眼,向晝雪緊攥着他脖頸的玉墜,根本就不給他離開的機會。
“王妃這是做什麼?”
這無疑是給他上了一計猛藥,燕靖昭忍得發疼,卻還是尊重她的意願,在等她說願意。
向晝雪挑了挑眉,頗有些有恃無恐的感覺:“既然王爺如此急色,想必身體應當恢複的不錯,有些事情,該好好算算吧?”
燕靖昭萬萬沒想到,箭在弦上的時候,向晝雪竟然要跟他算總賬!
“王妃非要現在詢問嗎?”燕靖昭眼尾泛紅,死死地盯着向晝雪,仿佛下一秒就能将她拆吃入腹。
向晝雪理所應當的‘嗯’了一聲,手指在他的胸前畫圈圈:“整頓不行,我可沒說不能吃肉沫解饞啊~”
名為理智的弦仿佛馬上就要繃斷,燕靖昭一把抓住了向晝雪的手。
“想問什麼?”
“燕靖昭,你實話跟我說,導緻你腿傷的皇室秘藥,是不是還有外人難知的突破口?”
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向晝雪都要拼盡一身醫術,尋找那一線生機。
“是誰告訴你的!”
方才的溫柔已然不複存在,周身煞氣濃重的仿佛能夠呵退百萬大軍。
向晝雪被吓了一跳,好在燕靖昭很快發覺了自己的不對,立馬收斂起了自己的戾氣。
“抱歉,吓到你了,是誰在你眼前嚼舌根——”
話即将出口的時候,燕靖昭想起了書房中,他借用蘭溪和菱夏的事情,詢問阿成的話。
——若是一段感情不斷用謊言拼造起來,那邊如同空中樓閣,遲早要坍塌的。
燕靖昭自知已經瞞的夠多,不願再繼續為搖搖欲墜的樓閣添磚加瓦,可這件事觸之即死,他又怎能心安理得的告訴向晝雪?
“燕靖昭,我讀過律法,知曉後果,出嫁之前,什麼結果我都想象到了,更别提現在,我們經曆了這麼多之後,你覺得我還能置之事外嗎?”
“還是你覺得,如果你有了什麼……我能理所當然的獨自苟活?”
沒有人比他們彼此更明白死亡的意義了。
戰場上的生命消逝隻是一眨眼的事情,上一秒兩人還在談天說地,下一秒同你說笑的那人,或許就成了一抔黃土,徒留你一人彷徨。
戰争從不會眷顧任何一個人,對所有人都是一樣的殘忍。
燕靖昭久經沙場,可時至今日,再要讓他毫無預期的上戰場,也是不願的。
能用其他手段解決的事情,他從不想再起兵戈。
“燕靖昭,告訴我,我想知道,哪怕是死,我也要和你葬在一處去,你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别想擺脫我。”
從養父去世開始,無論向晝雪願不願意,都被迫的開始接受生命的消逝。
母親隻能精養無法治愈的病症,疫病的來勢洶洶,她見過太多生命的頹敗,許多時候她都沒有做好告别的準備,被推着往前走,無情的接受命運饋贈給她的‘果實’。
她根本不知道這次的果實是酸是甜,又或者吃了能讓她痛不欲生,她都必須咽下。
“燕靖昭,不要替我做決定,我沒有你想象的脆弱,讓我來分擔,好嗎?”
燕靖昭沒辦法從那雙眼睛裡找到任何虛僞的成分,一切都是那麼真實、真誠、真摯。
“雪兒,這件事交給我做好不好?”
他是如此的卑微,祈求他的神明給他一個贖罪的機會。
“燕靖昭,這會讓我内疚一生的。”
年少時,燕靖昭無比希望自己也能得到一顆赤誠的真心。
可真當這世上最純粹的感情放在他的面前,他卻必須親手将宣判彼此命運的匕首遞出去,等待宿命的審判,至死方休。
“确有一秘法,能使我短暫行動自如。”燕靖昭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卻也隻能說到這裡了。
“所以這就是你不願意讓我把脈的真相。”向晝雪望向他的眼底,笑中含淚,“燕靖昭,你知道你的每一次變化,我都有記錄在案嗎?你真的以為,你什麼都能瞞過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