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高冷的點頭而過,步履不停直奔自己辦公室,一進門助理就踢踏着高跟鞋從另一個方向緊跟進來。
“林總,您要的資料。”
“放那。”
有日子沒穿正裝了,領帶勒得脖子難受,往下拽了拽,傍晚的日光在辦公桌上暈開淺淡的光澤,他一年的勞動成果被彙總成冊,在桌上靜靜放着。
今天周五,放學時間都過了。
而他才剛剛開始。
“老王那邊怎麼說?”
“王總管啊,别說您了,财務那邊都急了,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灰溜溜的連句話都不敢反駁,還能怎麼說?”
“呵,罵得好。”林禹冷笑,“都通知到了嗎?其他人正常下班,主管以上,四點半九樓會議室。”
“昨天就通知到了,現下都恭候您呢。”
四點三十五分,林禹準時到達會議室門口,裡面除了偶爾低聲的竊竊私語外沒有别的動靜。
林禹推開門,氣勢十足往主坐上走,文件夾“啪”地在桌上一摔,怒氣沖沖看着下面十幾号人,一語不發。
緊接着一個先站起,帶動旁邊的人也跟着起來,最後零零散散所有人都站起來。
整個會議室落針可聞,連呼吸都默契地緊繃着。林禹冷着臉将視線從人們臉上一一掠過,一語不發。
底下的人也都低着頭小心翼翼四處亂瞟。
氣氛像是潮濕的布蒙在臉上,讓人漸漸透不過氣。
終于,林禹說話了。
“重點批評一個人,營銷部王主管。”眼神落到那個把腦袋恨不得垂到胸口的中年男人身上,冷刀子一樣的光從雙眸中出來恨不得把人射穿。
“你這個部門是面對外面客戶最直接的位置,人多事雜可以理解。但也不能眼瞎耳聾到連個小數點都能給我點錯,但凡小學畢業都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你中途一個數報錯,後面的所有數據都亂了套,所幸這是交在内部的資料,要是在合同上也給人點錯,或者少寫多寫幾個零,你還不把老子的人給我丢盡了?!”
手指恨恨在桌面上點着,敲出的“咚咚”聲砸在在場每個人的心頭,所有人屏息斂氣,不敢出聲。
“是是是,這是我的疏忽,手底下的人發給我我沒注意排查就報上去,我的疏忽。”
四十多歲的男人對着剛滿三十的男人點頭哈腰,林禹看着莫名煩躁,右手食指有節奏的敲着桌面,奏出的聲音把他心裡的煩與怒都帶出來。
“理解你家裡事情多,但自己的責任還是要盡到,各部門也一樣,下次再出一些讓人恥笑的錯别等老子開罵都自己主動滾。開會!!”
會議足足進行了三個小時,早就過了下班的點。
且由于林總不知道為何一直站着不落座,弄得底下的人也沒一個敢坐的。
十幾二十來号成年人,有老有少,全都陪着一起站足了三個小時。
累得一個個愁眉苦臉,身體不好的更是控制不住彎腰駝背偷着小幅度活動活動身子。
恩威并施一向是林禹馭下的手段,整個過程所有人的動作都被他收進眼底,但也寬宏大量的沒有計較,結束時他道:“行了,元旦快樂,大家辛苦一年,讓副總帶着你們出去好好玩玩,公費報銷,敞開了玩兒别客氣,來年再接再厲,散會。”
這結束語可是救了所有人的老命,有幾個年長些的一個個扶着腰彎着背,出門的時候都對王主管恨恨地指指點點。
林禹等所有人都離開才動了動已經僵得沒有知覺的腿,腰也僵得像是鏽住的機器,在外人面前強撐的從容終于卸下,眉頭蹙成一座山,彎下腰雙肘撐着桌面,慢慢活動僵硬的下肢。
還沒結束。
他還得想辦法坐車回家。
沒了那身行頭,衣冠楚楚的裝扮總得端着點,總不能再毫無形象地在車上一趴。
真服了,那衣服怎麼就随手給扔了?
簡直就是萬能的遮羞布。
繃着身子坐了半小時的車,坐得是呼吸漸喘、冷汗直流。
小區門口下了車,身後的傷讓他連裝作若無其事的能力都沒有,一段路一瘸一拐停了七次才走進電梯。
敲了門,很快就被人打開。
“老師……”
楊昱軒見他這幅模樣不由一怔:“你的臉怎麼這麼紅?”林禹用手背貼了貼自己的臉,茫然問:“有嗎?”
又換手摸了摸,“哪紅?”
忽然一個溫涼的觸感撫上自己額頭,林禹的動作突然定住,下一刻就看見老師皺起了眉頭:“又燒起來了,你這什麼破身闆,進來。”
“……”
剛進門老師就轉身去拿藥箱,林禹眼疾手快拉住人的衣角,楊昱軒回頭不明所以。
“老師,餓了……”
“想吃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