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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與母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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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

林禹忽然捕捉到一個嚴重的問題,他微微眯起眼,像是獵豹看到獵物時一樣警惕又敏銳。

“所以媽,我從兩年前咱們一合作就跟你說過我要找能辦這事的人,你到現在才有消息,你是當時不知道我這後爸的背景,還是……”翹起二郎腿吸完最後一口煙,把煙蒂狠狠摁在煙灰缸裡,隔着雲霧問,“你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在這件事上幫我?”

“……”

憤然又譏諷的表情瞬間僵在臉上,猶如滑稽的默劇。她的表現讓林禹直接确定了答案。

“你不想幫我?為什麼?是求那堂哥有難度?”林禹始終觀察着她的表情,見她對這話毫無波瀾,緊接着說出心中早有的猜測,“還是,你對我老師有意見?”

果然臉色變了變。

心中陡然一股怒意噴湧,來得又急又猛,讓他差點把表面上的和氣當場撕碎。理智繃緊了弦,忍了又忍才壓下心底那股子從來沒消失過的憤恨。

但說出的話還是不免帶上幾分洩露出來的情緒,一直懶懶搭在桌上的手猛地攥緊成拳。

“你,到底有什麼資格對我老師有意見?”

婦人本就白皙的臉瞬間更白了幾分:“小禹,你一定要這樣和我針鋒相對嗎?”

“如果不是他我可能都活不到現在,你盡過幾天當母親的責任,你到底憑什麼對他有意見?”

“小禹,我才是你媽!他說到底是個外人,我就那麼比不上他?”

林禹的拳頭上青筋暴突,雙眼冷得像冰,面色沉得像鐵,額上挂着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

“别這麼說,把他跟你放一起都是對他的侮辱。”

“小禹!”

婦人的從容終于從臉上丢失,一聲怒意的高喝讓遠處的小提琴都靜了一會兒。察覺到自己的失态,那婦人姿态良好的對看過來的各方眼神歉意地微笑,招手喚來服務生,從包裡掏出幾張票子算是小費,打賞給拉小提琴的女士。

“小禹,咱們母子倆能不能心平氣和的說說話,每次隻要一提到他你就總是這個态度,你這讓我怎麼對他有好感?”

林禹的怒意經這一打斷也被很好的收起來,隻是态度依舊不好,冷嘲熱諷的姿态像是鑲在了他的臉上:“我需要你對他有好感?你對他怎麼看那是你的事,分毫影響不了他在我心中的位置。”

剛才沒克制住脾氣,動作有點大,一時忘了身後的傷,此時難忍地在椅子上小幅度挪動,本不想驚擾到對方,可對方的視線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見他有異樣,也是驚疑不定。

“你怎麼出了那麼多汗?很熱嗎?臉色也發白,生病了?”

說着那隻纖纖玉手就伸過來落到了他額頭上。林禹一撇頭躲了:“不用你管。”實在沒精力再跟她耗下去,語氣也變得不耐,“這個事兒你到底幫不幫?”

婦人很是無奈地收回手,垂着頭長長歎了口氣:“小禹啊,你求人态度就不能好點?”

“現在到底是誰在求誰?”

這事兒她既然已經拖了兩年就可以一直拖下去,如今突然把它提出來還不是因為她也有求于他?

就看誰的需求迫切了。

他看懂了局勢,對面的更是一早就明白。那抹從容又重新回到婦人的臉上:“你可以選擇不答應,我也可以選擇不幫。對我來說是無所謂的,突然提出這件事隻是因為你弟弟越來越大,還沒見過你,想着創造一個機會讓你們見見面。如果你不想,我也不是非要讓你們認識。選擇權在你。”

“這段日子家裡會有個訂婚宴,就是你後爸他兒子,明年要結婚那個。到時候他們一衆堂兄弟都會到,趁着那時我可以提提,要是錯過了過後再找人家,你也知道我到底是個後來的弟媳,份量也沒那麼重。”

她捏住了他的軟肋。

沒錯,去她家參加生日宴就是她答應這件事的附加條件,選擇權在他,她可以無所謂,但他别無選擇。

還真是個地地道道的商人啊,為别人提供幫助的同時索要報酬已經成了本能,沒好處的事是一點不幹。

他有求于人,容不得他任性。

想通這一環節身後的傷似乎更難熬了,連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他還在糾結要不要站起來緩緩,實在是坐不住了。對面的人這回徹底發現他不對勁,眼裡的擔憂真真切切表露出來:“你到底怎麼了?身體不舒服?還是身上有傷?”

林禹一下子站起來,動作太大把椅子給帶倒了,“嘭”地一聲,再一次把屋内的目光都聚集過來,小提琴的聲音又停了。

婦人再一次對所有人表達歉意,拿了更多的錢交給服務生,囑咐對方給每桌送一杯果汁。

處理方式大方又得體。做完這些她才站起來過來要扶林禹,後者在這短短的時間内收住了自己的失态,可摔倒的椅子自己是沒法扶起來了,于是叫服務生來幫忙。

婦人的視線在他兒子身上來回打量,突然問了句:“你身後有傷?”

林禹撐着桌子壓抑着漸重的喘息,一聽這話呼吸停頓了一下,緊接着否認:“沒有。”

這哪裡瞞得過精明的她,手焦急地在他背上撫摸:“哪受得傷?媽看看。”

“說了沒有!”

揪着衣服躲開對方,可腿下一軟,扶着桌子踉跄了一下,盡管幅度不大,但還是讓人一眼就看出來。

“他打的是不是!”

雖然是疑問句,可語氣已經肯定了,“聽說他是體罰學生才受得處分,他也打你是不是?他敢打你,他竟然敢打你!”

林禹急了:“你别放屁!沒有的事!”

“他這樣對你你竟然還想幫他?你管他做什麼?那樣的人就活該受處分!”

“媽!”林禹緩過那陣疼,等身後整個麻木得喪失了感覺後又硬生生坐回到椅子上,整個人看上去一派輕松,“你要說别人我可以跟你站在一起,唯獨他,你最好少說閑話。我隻是最近忙,有點腰肌勞損,你想得太多了。”

“不可能!你剛才那個态度就像是在包庇他。”

林禹冷冷嗤笑:“太扯了,我這麼大一個人會被人打?他就算是我老師我也不可能無緣無故讓他打,再說我是那種會吃虧的人?你腦袋裡哪來那麼多戲?”

婦人被他罵心緒反倒平靜下來,半驚半疑問:“真的?”

“怎麼?要我扒光了衣服給你證明?媽,我三十了,這種要求不合理也不合法。不過你要是非得欣賞,我也可以豁出去,裸奔都行,隻是您敢看麼?”

“……”

林禹想盡快結束這個荒謬的插曲,又點了一根煙,深深吸了一口主動放軟了态度。

“行了媽,最近的事比較多,學校和公司來回跑有點吃累,态度上不好您就别跟我較真了,誰讓您是我媽,兒子任性,您就多擔待點吧。”

他主動軟下态度是對方求之不得的,臉上的笑登時變得慈愛非常,又帶着一抹嬌嗔:“你是我兒子,我難道還能真和你生氣不成?你去學校也是為了你的老師吧?其實媽也不是對他有意見,就是看你老把他挂在嘴邊,媽這心裡吃味兒,怕你親他親過我這個母親罷了。”

“媽知道對不起你,從你小時候我就因為苦衷把你一個人丢下,多虧了這位老師的幫助你才成人,我心裡也是十分感激他的。”

甭管真情還是假意,話既然說到這剩下的也就水到渠成了。林禹揚起的笑臉十分乖順:“您想多了,咱們是母子,到什麼時候都打斷骨頭連着筋。那就這麼說定了,弟弟生日那天我一定帶着厚禮赴約。”

說完他也不欲再多糾纏,迫不及待站起身拿過外套就要走,他母親在後囑咐了一句:“你玩兒美了公司上的事可别疏忽了。”

落地窗外藏着半個影子鬼鬼祟祟,其實從林禹的角度并不能很好的看清,他這桌離落地窗還隔着兩張桌子,和一台挂滿琳琅酒具的立櫃,把視線阻隔得很散。

偏偏他站起身時剛好捕捉到一瞬光閃,他定睛一看,一個時不時反着光的黑洞正對着他這個方向。

心思電轉,他忽然回身又坐了回去。

林母很詫異他的舉動,疑問還沒開口就被林禹搶先:“基本盤打下來,剩下的守江山我不行不是還有您呢嗎?”

對方不同意地蹙着眉:“你不向上發展了?”

“我目前有些更重要的事,暫時沒這個打算。”

即便不說誰還聽不出來,婦人的臉上強壓着不悅:“不管怎樣還是得以大局為重,現在也就是剛起步,你怎麼也得再往上拼一拼。”

林禹的身子往前探了探,笑容裡帶着抹挑釁:“您着什麼急?那男人給的不夠花嗎?”

“呵,你以為有錢的男人能是什麼好東西?我挂着個正妻的名分,他在外面不知道養了多少個,這個給個三千萬,那個給個五千萬,還不願我在外抛頭露面,我手裡的錢都是他給的,有多少數他一掐算就知道,花着不自由,就不如自己有個私房錢。”

“你給為娘争口氣,自己掙的錢才是自己的,别人給的怎麼也不踏實。”

随着說話林禹的身子慢慢探得更近,最後故意欺身上去,隔着桌子在他母親臉上落下一吻。貼着他母親的耳朵笑着說:“掙那麼多錢幹嘛?等着被人綠嗎?對嗎親愛的媽媽?”

閃光燈在他餘光中咔嚓咔嚓閃個不停,林禹迅速撤回座位上,用濕巾擦着嘴。

他不出名,他老媽作為首屈一指富商的正妻可是出名得很,他這個沒有被拍到正臉的照片,夠她和那男的解釋一陣子了,呵。

讓他憋屈,那她也别想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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