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禹都不知道怎麼就把褲子脫了。
怎麼就趴到了床沿上。
一切都是肌肉記憶的驅動,他腦子都還糊塗着,潛意識就已經幫他做好了抉擇。
藤條的風是凜冽的,響在黑暗中心髒和肌肉都不由自主繃緊。
二十下已經過去,林禹渾身汗濕,依舊一語不發。
“還不說?”
又痛又怕,手攥着床單揪成兩團淩亂。沉默在寂靜中延續,良久,風再次割裂空氣。
林禹不敢躲,也沒了往常撒嬌讨饒的心情。
突然狠狠的一下,林禹疼得上身猛然擡起,咬着唇痛呼從鼻腔洩出來。
“嗯……”
像是被磨滅了所有耐性,接下來都用這一種力道重複砸在一個位置。
嗖嗖地風聲加速一樣在耳邊殘破,林禹實在受不住就松開床單把手背到身後,在腰部上下一直試探着掙紮着,想擋又不敢擋。
他想反手像往常一樣去抓老師的衣角,可趴在床上不比在沙發靠背那攀着,距離太遠根本夠不着。
“老師嗚……”
好疼,好疼……
猶如一把鈍刀一次一次砍在同一個地方,較着勁要把這一點砍斷一樣。
終于把人的慘叫打了出來,林禹不自覺用手擋住那片被淩遲的肉。
楊昱軒險險一歪,本該落在人手背上的藤條被他及時挪開,更狠的一下落在人腿上。
雙腿登時抽了一下。
“老師……求您輕點……”
“說不說?”
抽泣的聲音在黑暗中顯得有些可憐,哽咽的嗓音潮濕滾燙:“小禹不想說……”
身後的人一語不發,但林禹就是能感受到氣勢瞬間冷冽。
“好。”
林禹心一抽,下一秒,護在身後的手就被人攥着往上一扯,扣在後腰上。
疾風驟雨一般的架勢招呼上來。
“嗖啪——”
“嗖啪——”
又急又狠讓人喘不過氣。
“老師……老師……嗚、嗚……”
眼淚順着臉滴滴落在床單上,心髒快要被某些東西撐爆,林禹憋得臉色漲紅。
“老師……在這種事上您、您從來不屈打成招的……”
“那是因為我知道你是個什麼德行!”
話音剛落就是狠得要抽裂靈魂的一下。
越是不動聲色的強忍,越讓人覺得此事之嚴重。
這個孩子從小就這樣,小病小痛總能誇張得要命一樣,裝慘裝可憐博人心疼。可真要疼得厲害、事情嚴重極了,反倒會不動聲色的藏起來。
林禹疼得大腦一片空白,直到未散的慘叫在房間裡回蕩半晌才意識到自己的叫聲多麼凄厲。
這一下直接打碎了林禹久撐的驕傲和固執,哽咽哭喊再也壓抑不住了,盡數爆發出來。
“老師,您别逼我,小禹不敢說,求您别問了。”
放肆發洩的哭嚎填滿整個房間,林禹哭了個痛快,哭了個酣暢淋漓。
有些事壓在心裡太久就會不知道怎麼傾訴,因為找不到突破口。這場逼問責打就像是在緊緊繃着的心上抽出一道裂口,裡面的晦澀難言趁機逃了出來。
借酒撒瘋一樣,覆水難收。
楊昱軒的眉頭緊緊鎖着,這孩子的異常失态讓他的心沉到谷底,手上的藤條是怎麼也揮不動了。
慢慢松開這孩子的手。
走到書桌把藤條放回去,借着台燈才看見藤條上的異常,竟然又出了血。
楊昱軒狠狠責怪自己不知輕重,孩子已經受傷了竟然還下此狠手!
拿了藥箱過去,孩子還一動不動趴在原處。
很乖,即便松開了鉗制,但雙手還是背在後腰處沒有亂動。
不合時宜的乖順讓人更加心疼。
楊昱軒都覺得自己有病,打人的是他,打完心疼的也是他。
手上輕輕上着藥,借着燈光看見那雙背在後腰的手猝然攥緊,哭嚎過後殘留的哽咽在黑暗中漸漸平息。
微弱的燈隻能把房間裡的任何物體照出一個模糊的影子,或許正是因為這樣,心裡一些晦澀難言的東西正好就能借此宣洩。
楊昱軒把藥箱放回以後剛坐到床上就察覺一雙手環住了自己的腰。
那顆毛茸茸的腦袋慢慢蹭到自己腿上,舒舒服服地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