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嗯
溫綿川的回複隻有一個字,不帶任何标點符号,甚至還隔了兩天。
但俞皓很知足,畢竟和對方有32天沒聯系過。他立即給宋滢打過去電話,說要自己去報道,不用他們兩公婆陪着。
“你搞得定?”宋滢的聲音含糊不清,三更半夜被吵醒,還以為出什麼事。
“能!”俞皓答得很堅定,“你繼續睡。”
到了白天,宋滢還是再打了一通電話來确認,啰啰嗦嗦好長時間,以至于挂電話後,俞皓才注意站在門口的俞老爺。
俞皓:“做咩?”
俞老爺:“你來。”
俞皓提醒自己盡量别發脾氣,他懶得去上大學前再跟爺爺吵架。
俞老爺丢出個白色塑料袋在茶幾上,“你的茶葉,還有這幾年的獎學金。”
俞皓拆開塑料袋,裡面有個更小的塑料袋裹着茶葉,再來就是張招商銀行卡。他明白是什麼意思,可向來講不出矯情的話,便說:“家裡還是裝個監控吧,我明天讓宋洋弄。”
“不搞那東西!”俞老爺沒好氣的,“還要電費網費,很貴的!”
“用不到幾毛錢,我出。”
“那錢留着來娶老婆哇!”
俞皓頓了頓,編了個理由:“我讓宋洋免費給你裝,行了吧!”
俞老爺剛想反駁,一聽是免費的,話卡在喉嚨,擺擺手說:“随便你啦。”
俞皓轉身走出屋,咩咩正趴在院子裡睡覺,他悄悄走過去摸醒它,然後用手機對他拍照,發給溫綿川,附上:長大了點~
此時的溫綿川還在睡覺,這是他借助安眠藥品睡進去的第二個禮拜。
從俞寨村離開後,溫綿川每天都在失眠。他很自責自己在大巴上那個行為,想到俞皓那無措的表情就難受。
不管對方是出于什麼心理說出那句“喜歡你”,他都不應該這麼做的,即使他喜歡俞皓。
是的,他喜歡他。
也許是在擦油,送傘,兜風,給自己買棉花糖的某個瞬間,他喜歡上了俞皓。
身為同性戀最悲哀的,莫過是喜歡直男。最絕望的,對方還是那種宗室家族裡最後的獨子,他怎麼能,怎麼敢,這一切都不應該發生在俞皓身上的。
黃沛沛來看望兩次溫綿川,把支教最後那天的情況告訴他,還問俞皓有沒有追過來。
“沒有。”溫綿川沒說實話。
“我靠!”黃沛沛氣得咬牙切齒,“我tm都指路給他了,他居然還……”
“沛沛。”溫綿川打斷她,“他不喜歡男的。”
“可是……”
“當一切沒發生過好嗎?”
要不是溫綿川露出懇求的眼神,黃沛沛不會善罷甘休。作為大學最親密的朋友,還曾經喜歡上他……
黃沛沛明白是什麼意思,所以不再多說。
她第二次來,是給溫綿川看俞寨村的支教報告書和記錄短片。
溫綿川提了兩個修改點,一是報告别加他的名,二是把他出鏡的畫面删掉。
黃沛沛沒問什麼原因,隻提醒他要吃飯睡覺,建議他去看看醫生。
差不多一周沒怎麼睡進去,溫綿川聽勸,去社區醫院挂号,開藥,睡覺。
然而睡了幾個安穩覺後,俞皓的一條消息讓藥效減退大半。但他也沒辦法作出回複。
直到接到了宋洋的電話。
宋洋寒暄了幾句後,便切入正題,“我弟呢,性格不好脾氣又臭,但他本性是善良的,隻是不會表達。”
溫綿川沉默幾秒,“我知道的。”
“他這樣在大學肯定得吃虧,所以……”宋洋欲言又止,“我知道你剛研一肯定忙,但如果你有空的話,帶一帶他,他隻聽你的。”
溫綿川又沉默了,可他是個很難說“不”的人,終究吐出個“好”字。
“謝謝你,溫老師。”宋洋笑道,“阿皓能遇見你,是他的福氣。”
俞皓背着個大書包,腳邊放着兩大袋行李,筆直地站在中大校門口一側。許多身穿小背心的學生,熱心問他是不是來報道,需不需要幫忙,俞皓都擺手回絕,說自己在等人。
幾分鐘前,他拍了張校門口的照片給溫綿川,附上:到了,你在哪?
溫綿川回:馬上。
俞皓在人來人往的校門口眺望,也幸好他長得高,能在遠處的人堆中一眼找到溫綿川,深深地看他往自己走來。
溫綿川的笑容沒怎麼變,先開口問:“路上還好嗎?”
提前做好攻略,坐五小時的大巴車,再地鐵轉公交,來到對方面前。俞皓原本打滿腹稿的話,在見到溫綿川的那一秒後,就忘光了,隻懂得盯着他看。
溫綿川受不了他灼人的目光,便又問:“你着急去報道嗎?”
“不急。”
“那陪我再等個朋友?他今天也來報道。”
“誰?”俞皓現在着急了。
“以前支教帶過的學生。”
“男的女的?”
溫綿川笑容收了幾分,“男生。”
俞皓不樂意了,“不是說第一個來接我嗎?”
“你是第一個。”溫綿川輕描淡寫地,“如果你着急去報道,我可以先帶你過去。”
“不用,我陪你。”俞皓倒是要看看那男的是什麼來頭。
兩人站在一起沒話聊,氛圍有些尴尬。以往都是溫綿川來打破,但現在角色互換了。
“那人數學系的?”俞皓問。
“不是。”
俞皓松一口氣,既然不是數學系那估計問題不大。随後又問:“最近忙嗎?”
“還好。”
對方好似沒以前那麼多話了,俞皓想問是不是還在生自己氣,結果溫綿川接起電話,向校門口揮手招呼。
一位小麥膚色的男生朝他們走來,笑得很淳樸,“溫老師好!”
溫綿川對他笑道:“叫師哥啦!路上還好嗎?”
“地鐵坐錯了幾個站。”男孩依舊笑着,“但有好心人教我,所以晚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