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魏茗清的畫像。
桃施後背一緊,不可置信地看了又看。畫像上的這女人,怎麼和她長得一模一樣!可她也真的不是魏茗清啊!
就算是摔落山崖失憶了,也不可能憑空多出來一份桃施的記憶吧。而且,直到現在都沒有收到組織上的通訊。
不對。
桃施的手觸上女人的眉毛,畫像中的眉毛是柳葉眉,彎彎的,窄窄的,和她的一點也不一樣。她絕無可能是魏茗清!
等等,崔筵是幹什麼的來着?好像是在大理寺當差。那大理寺可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要是讓他知道自己不是魏茗清,可不得活扒了她的皮!當務之急,可是要當好這個“魏茗清”。
桃施偷偷瞟了眼崔筵,看見他臉上并沒有什麼不虞表情後,才尴尬地笑道:“夫君,我考驗你呢,别成了親連自己妻子都不知道是誰可就麻煩了。”
見崔筵不說話,她隻好取下頭冠,翻身上床,“睡,睡覺吧。”
燭光被吹滅後,屋内一下就啥也看不見了。黑暗中,聽覺更靈敏。桃施能聽到男人走路的聲音和脫衣上床的響動。他上來之後,床上的空間逼仄不少。
崔筵往裡動一下,桃施就要往外挪兩下,直到抵到最裡面的牆壁,她才停下動作。崔筵隻當她是害羞,想撫摸她的手告訴她别怕,結果下一秒連人帶被子被踢到地上。
“嘶~”
“對不住對不住,腳滑了。”之前但凡有人對桃施動手動腳,就會被她拳打腳踢,沒承想今日忘了忍住。
崔筵抱着被子在地上愣了半晌,才點燃燭火。斥責的話都到了嘴邊,卻看見桃施那雙濕漉漉的眼睛盯着自己,心口一軟,歎了口氣,将被褥放在床上。
“你先睡吧。”
桃施心一緊,完了完了,他不會起疑了吧。看着他自己又拿了一床被褥鋪在貴妃椅上,吹滅燭燈,終是沒吭聲。
不知過了多久,黑暗中才傳來桃施幽幽的聲音:“對不起。”
崔筵呼吸平穩,半晌沒回音。桃施以為他睡着了,翻了個身,用被褥蒙住腦袋。
良久,卧在貴妃椅上的人緩緩睜開眼。若是你真有那如意郎君,我定不會強求。
*
次日,桃施是自然醒的。一醒來就看見有兩個人正在收拾衣服,見她醒了趕緊過來問安。
“夫人,奴婢阿滿,是主君特地調過來伺候夫人的。”
另一個她見過,是魏茗清的婢女,阿圓,算是她的陪嫁丫鬟。可越是親近的人越容易露出馬腳。
桃施點點頭,想着以後少和阿圓接觸,頭卻往後一倒。昨晚因為崔筵,她翻來覆去睡不着,現在困得像狗。
剛一沾床,就被阿圓拉起來,她俯身細語道:“夫人,要去給公公奉茶,可别犯懶。”
雖然崔筵起床時交代過,讓桃施好生休息,可這太陽都走到頭頂上了。要是再睡下去,估計不到明日,就要傳得全長安都知道。
桃施聞言,朝貴妃椅一探,那人果然不見了。隻好兩眼無神,四肢乏力地由婢女梳洗。經過一夜,她已經想通了,先把“魏茗清”當好,再等機會與組織聯絡。
“阿滿,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之前可對我有什麼壞印象?”趁阿圓去拿禮品的間隙,桃施用肩膀撞阿滿,并挑眉問道。
阿滿垂着眼睑:“奴婢不敢,奴婢與夫人接觸不深,隻聽人說道夫人性子活絡,是個好伺候的主。”
性子活絡啊……桃施咂咂舌,倒也不難。
知道桃施要來敬茶,藩王一早便在主屋等着,茶都不知道飲了幾盞。如今,可算是将人給盼來了。拉着她說了大半天的話,直到用完午膳才讓她離開。
桃施還以為兇名遠揚的藩王有多難相處呢,沒想到竟也是一個想抱孫子的小老頭。
這麼看來,她在藩王府的日子還不算太難。
甫一踏出藩王的院子,就看見崔筵從外面走進來。頭戴幞頭,身穿紫色官服,佩着金玉帶,身長昳麗,貴氣逼人。單看這張臉,她也不虧。
對方顯然也看見了她,朝她微微颔首。她還以為他會朝自己走過來,結果下一秒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