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既白,晨光初現。
“夫人,快點醒醒,嬷嬷在屋外等着你呢。”阿圓焦急地搖晃還蒙着被子的桃施。
昨日阿滿跟她提過一嘴請嬷嬷的事,她隻當是開玩笑。畢竟這世上還沒有夫君給娘子請嬷嬷教導言行的呢,這不就擺明了瞧不上母族嗎。
桃施被吵煩了,幹脆直接将被子裹緊,卷到最裡面去睡。
此時卧房的門被敲響,嬷嬷的聲音傳進來,“世子夫人梳洗好了沒有?奴婢好來給夫人問個安。”
“快了快了。”阿圓回答完便着急忙慌地給她找衣服,留下阿滿一個人叫她。
這樣下去可不行。阿滿站在床邊,說了句對不住,俯身就将桃施連人帶被的拎起來。
一旁的阿圓看呆了,嘴巴都忘了閉。
“放哪?”
“這這這。”阿圓指了指梳妝台。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兩人才在嬷嬷破門之前将桃施梳洗完。
嬷嬷進來,先瞧了眼床,圍着屋子走了一圈才過來給桃施問安。
“世子不住這兒?”她轉悠了半天也沒瞧見一個男人物什。
桃施一睜眼,嬷嬷那張老臉就在自己面前放大,又聽見她說的話,趕緊否認,“住,住啊。新婚夫婦怎麼會不住一起呢?你們說是不是?”
阿滿阿圓接到桃施遞過來的眼色,也都趕緊否認。若不是衣櫃裡男人的衣裝還沒來得及搬走,可就要露了餡。
嬷嬷咂咂嘴,不知從哪掏出一根小木棍,敲了敲桌子,“成吧。今日起我将會提點你掌家事務,後日教你的是宮裡的禮儀嬷嬷。我倆交替授課,直到你通過考核了為止。學習可要仔細了些,莫要丢了藩王府的臉!”
桃施連連應是。早膳還沒用就被帶去庫房,清點賬冊。她腦子還算靈敏,沒讓嬷嬷等太久就将賬冊理好了,呈上去。
可下面就讓她犯了難。嬷嬷要她将王府中人的吃穿用度列出來,可她又不是管事,哪裡知道這些。遂狠狠地挨了頓罵。她想反駁,又被嬷嬷瞪了回去,還被牽着耳朵學人際關系網。
“什麼狗屁嬷嬷,你不想教我還不樂意學了呢!”桃施嘟起嘴巴,将路上的一顆石子踢到荷花池裡。
方才好不容易挨到了飯點,沒想到吃個飯都要被罵沒有當家主母的樣子。氣得她直接一個“手滑”送嬷嬷回廂房更衣,自己則偷偷溜出來。
飛雁?難不成崔筵今天沒出門?
桃施意外瞥見飛雁捧着一個禮盒,行色匆匆地往書房走。一想到今日種種都是拜崔筵所賜,壓不住地冒火氣。剛想擡腳去質問一番,身後又傳來那瘆人的聲音。
“夫人這是要去哪啊?”
一回頭,就看見換好衣服的嬷嬷拿着小木棍敲打手心,眼神威脅地盯着自己。
此刻,她心裡,腦子裡隻有一個字——跑!隻不過還沒跑多遠就被阿滿抓了回去。
桃施愁雲慘淡地看着阿滿,早知道有今天,從前練功便不偷懶了。不對啊,這阿滿怎麼可能跑得比我還快!
一下午的時光,不過是太陽從頂上走到側邊,可對于桃施來說,簡直是度秒如年。
“夫人快起來吧,嬷嬷她走了。”阿圓看了眼門外,在确認過嬷嬷的身影消失不見後趕緊進來通風報信。
桃施整個上半身都倒在桌子上,聞言擡起頭,痛哭流涕地抱住阿圓,“果然還是你最疼我,嗚嗚嗚,不像阿滿,直接将我拎過去。”說罷,還痛心疾首地看了眼阿滿。
阿滿撓撓頭,語氣有些不自然,“主君交代的,奴婢也隻是奉命。”
“你是他的婢女還是我的!”說罷,桃施站了起來,将阿圓和阿滿都推出門外,“你倆都給我出去,我現在不想見到你們。”
等門扉合上,桃施臉上的哭喪才消失不見,她抹了抹眼角硬擠出來的淚花,心想着這日子要是再這麼過下去她會死的。既然山不來見她,那她便去見山。組織不聯系她,她便去聯系組織。
正巧她知道組織在長安的幾個據點,何不趁夜黑風高,好認祖歸宗。反正這高門貴婦她是一刻也做不下去了!
在衣櫃翻找了半天她才找到一件不那麼高調的衣裳,又找出帷帽才敢放心出門。雖說她練功的時候會偷懶,可因為經常挨打,輕功甚是厲害啊。沒一會兒就飛出藩王府,潛進一間還沒關門的酒肆。
誰知剛對完暗号說出她是誰,就被人用木棍趕走了。剩下的幾個據點都是一樣,不管她暗号對得有多快,隻要一說桃金娘就被人拳頭伺候。要不是她跑得快,此刻怕不是鼻青臉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