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可能性不小,城主說這幾年陸續有人失蹤,妖族極具領地意識,這事隻可能是一隻妖所為,也就是說,它已經把這裡當做了自己的領地,不會輕易離開。
存着這樣的想法,還真讓他們感受到了一絲妖氣。
在各種叫賣聲中,許見棠凝神去感受,半晌睜眼,“在那邊。”
江羨知也感知到了,“很微弱的妖氣,不像能神不知鬼不覺抓走楚雲歸。”
“不管怎麼說,先去看看吧。”
兩人朝妖氣而去,随着距離的縮短,隐隐約約有戲腔傳來。
“為君……誤妾百年身……寄言癡……女,慎勿将身……”
妖氣藏在歌聲中,但是完全聽不出來唱的是什麼。
眼前是一棟戲樓,這裡是雲中城最大的戲樓,不乏文人墨客。
進入其中,完全沒有尋常的吵鬧,有人聽到腳步聲也僅僅偏頭看了一看,便重新投入戲曲中,許見棠也終于聽清了内容。
“為君一日恩,誤妾百年身。寄言癡小人家女,慎勿将身輕許人。”她喃喃着,自胸腔中湧出一股憤恨與潑天的難受,直覺天下男人沒一個好的,任何人都不能相信。
她聽到有人在喊她,有人在罵她。
“走,快走……”
走?
走去哪裡?
這世上還有她的容身之處麼?
為什麼會背叛她?為什麼沒人相信她?
為什麼……大家都死了……
她幾乎要陷入其中,轉動眼眸,觸及少年清明的目光,一下清醒了。
“方才那是……”
少年靠近,壓低聲音:“是妖,你方才被蠱惑了。”
許見棠朝台上望望,戲曲唱完了,聽客也散了一些,更多的則是三五人圍在一起,搖着折扇讨論方才的戲曲。
——确實值得讨論,畢竟連修道之人都被蠱惑了。
這妖不強,然而其真實修為還有待探查。
許見棠點點頭,随口道了一句謝,問道:“你見着台上的人……妖去哪兒了麼?”
“見着了,跟我來。”江羨知笑笑,拉着人到一處隐蔽之地,把靈力覆蓋到兩人身上。
這樣可以讓凡人無法發現他們。
江羨知帶着她上了二樓,停在一扇門前,叩響了門。
下一瞬,門内傳來暴躁的女聲:“敲敲敲!整天敲什麼敲!又不是急着去投胎晚了就沒好人家給挑了,卸個妝也催!天天那門敲個百八十遍!門跟你有仇啊都快敲出個洞了——你以為你是那水滴石穿的水啊?門也不是石頭做的啊?!你要真想敲不如剃發為僧,整日敲木魚敲得铛铛響人家還會誇一句敲得好呢!”
許見棠與江羨知面面相觑:“……”
許見棠聞到了社畜的暴躁氣味。
氣氛一時有些凝滞,江羨知遲疑着伸手,想要再敲一次,門開了。
從裡走出一個穿着紅裙的豔麗女子,她怒氣沖沖地出來,見到來人,神情稍霁,略微一挑眉,“仙家的?進來吧。”
奇怪。
太奇怪了。
她不怕他們?
女子靜靜地看着他們猶豫,也不催促。
許見棠深吸一口氣,與江羨知對視一眼,走了進去。
她能感應到,這隻妖不強,甚至可以說得上是羸弱。那她又是憑什麼可以蠱惑到她?
既然認得他們,大概是知道些什麼。
進去之後,女子不慌不忙地關了門,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又慢悠悠地倒了三杯茶,示意他們坐下。
屋内的布置盡顯女兒家的風格,楠木制的桌椅,桃粉色的帳幔,和綻放着不知名花朵的屏風。
許見棠把視線轉到泡茶的茶壺上。
瓷白的茶壺與桌上的一枝桃花相映。
這茶沒問題。
這麼多桃花,難道是桃花妖?
許見棠坐下,沒見身旁的人有反應,轉頭一看,少年正盯着花發呆。
她在他眼前揮揮手,“怎麼了?”
江羨知最後看了一眼桃花,坐下了,隻是之後都有些心不在焉,看看花,又看看她,眼裡是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緒。
許見棠定了定神,“你為何認得我們?”
女子品了一口茶,眯起眼,頗為享受,“難得泡成功了一次,不嘗嘗麼?”
許見棠當真端起瓷杯,隻嘗了一口便擱置下,“現在可以說了麼?”
女子愣住,繼而一笑:“倒是有趣,你與他們都不一樣。”
她長歎一聲,“既然你們想知道,便聽我慢慢道來。”
“我知道你們是天照宗的,來這裡抓一個人。先不說這個,你們現在肯定在疑惑,雲中城早有人失蹤,為何沒人上報宗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