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他被萬劍穿心。
“啊啊!啊啊啊啊!”
他仿佛也感受到了疼痛,跪在地上狂叫。
“痛!好痛!太痛了!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放過我吧放過我吧!讓我做什麼都行!”
原先是不帶一絲悔意的忏悔,後面變成了責罵。
“一群道貌岸然的仙士!我不過是殺了幾個凡人!礙着你們什麼事了!”
再到後面他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畫面還在一遍遍重複,鑽心的疼痛一遍一遍降臨在他身上。
最終,他伸出枯槁般的手,摘下了自己的眼球。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走上這條路的呢?
好像是一個人,給了他一本功法。
沒錯,都怪那個人。
·
今晚沒有月亮,外界沒有任何光亮,許見棠剛剛大戰一場摸到晉級的門檻,現在正是疲憊不堪的時候。
這裡靈氣太少,她消耗的靈力根本得不到補充,靈火忽閃忽閃,下一瞬就要滅掉。
鼻尖充斥着難聞的味道,讓她聯想到前世去過的屠宰場。
腥臭、腐爛。
江羨知勾起一陣風,味道淡了很多。
火苗熄滅,下一瞬又亮起另一團更大更亮的,她的視線卻仍是一片黑暗。
江羨知捂住了她的眼睛。
“我知道你可以接受裡面的場面,我知道你很強大,但是現在,你該休息了,來雲中城一趟,總該讓我也發揮發揮作用吧?”
許見棠眨眨眼,待反應過來他話裡的意思,她清晰地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又重又急。
她本人并不是愛管閑事的人,所以會在古山秘境中過于依賴師兄師姐,想着他們總會解決問題的,她可以毫無負擔地放松一下;
但她是個過于有責任感的人,當師兄師姐不在,她下面隻剩一個師弟,她不得不挑起大梁,所以會在幻境中積極破解迷題、在雲中城想要自己解決一切。
她忘了,無論哪次,她都不是孤身一人。
“好。”許見棠道。
江羨知擡了一下手,頓了頓,才放在小姑娘頭頂,輕輕揉了揉,“等我回來,若是覺得不舒服,可以出去透透氣,别跑太遠。”
像哄小孩一樣。
“好。”
江羨知進去了,石門轟隆隆地落下,隔絕了氣味,也隔絕了光亮,這裡又是一片漆黑。
許見棠靠在牆上,緩緩蹲下。
安靜下來,身上的疼痛也顯現出來了,丹藥倒是有,但她沒有吃丹藥的習慣,就像在現代,生病了大都靠免疫力度過。
現在她也準備硬抗過去,是藥三分毒,丹藥也一樣,它的雜質會存在經脈之中,阻礙靈力吸收。
一點兩點可能不是很顯,多了不管是多麼天才的修士修為也難以精進。
這也是好的煉丹師搶手的原因。
“好黑……”
甚至分不清自己的眼睛是否是睜着的。
許見棠将自己蜷縮起來,視野的邊角處突然出現一點暖黃色光。
她倏地轉頭,那團光從石門的縫隙中奮力擠過來,搖搖晃晃地往她這邊飛。
不是燃燒靈力發出的光,是靈力本身的光,暗淡,卻足夠,帶着獨屬于少年的味道。
接過光團,她不由自主地,親了親。
靈力的觸感原來是這樣的,像觸到一團溫熱的空氣。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後,她猛地松手,以手背抵唇,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再看那靈力,正歡快地繞着她轉。
她知道有靈力肖一主人的說法,江羨知也會因為她的觸碰而……開心麼?
實在是難以想象。
許見棠放下手,又輕輕地、碰了碰那團暖黃。
·
江羨知進入暗道,石門在身後緩緩關上。
這裡面實在是可以用地獄來形容。
四方牆壁上到處是幹涸的血液,十幾具累累白骨靠在牆上,上面還挂着腐爛的肉。
石床上躺着一血肉模糊、生死不明的女子;
牆壁上挂着一藍衣男子,正是晏宏遠。以他為中心,牆壁上畫着的是消失于一百多年前的邪術。
這些場面,這些味道,其實都還好,并不是特别讓人接受不了。
他回憶起小姑娘方才的神情,不知出于什麼心理,滅了靈火,封了嗅覺。
他什麼也看不見了,這裡太黑了,外面應該也好不到哪去。
小姑娘還在外面。
他忽然為自己的疏忽感到懊惱,從體内聚了團靈力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