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鶴眼前浮現一個孩子。
他在沙坑裡專注的挖着沙子,臉上挂着美術課殘留的水彩。有人同他說話,孩子擡起臉,揚着大大的笑容,夕陽的餘晖落到眼裡,燦燦發光。
“乙骨同學小時候喜歡玩沙子嗎?”
千鶴小心翼翼的盯着他的視線,生怕一個說錯話,裡香又出現。
乙骨隻說:“小時候在沙坑裡一待就是半天,媽媽沒少因這事怪我。”
這些細碎被深藏在記憶裡的小事,除了裡香和早已斷絕關系的家人,他沒對任何人提過。
乙骨的膚色比普通男孩要白,但手心裡那隻更小的手竟還白了一度。女孩十指如蔥,指甲還殘留着未剝落的粉色蔻丹花紋,其中一隻手正被他虛虛的握着,蘸着碘酒的棕色棉簽于指尖淺淺停落。
察覺到灼熱的視線,少年擡起頭,看見千鶴正盯着他看。
她剛從外面為老師跑腿回來,就馬不停蹄的來到乙骨的房間了解情況求原諒。不成想連受驚吓,此時烏發散亂,秀目紅腫,臉上淚痕仍濕,倒是有幾分被淩虐的美感。
習慣因裡香暴走而各處道歉的乙骨,一時間忘記不久前他還因為源先生要奪走裡香的惡意憤怒不已。
進入青春期的少年人心思變換的猶如春日的天氣,光是握着手,捏着指尖,乙骨便隐隐覺得呼吸有些困難。
今天五條老師特意提醒了他要小心這位同期。起初乙骨以為千鶴是有什麼危險的咒靈附身,然而五條老師隻是詭秘的一笑。他抛出的話隻是一半,但同為男人的乙骨卻能聽理會。
“女人的魅力有時候比特級咒靈還厲害哦。”
此時此刻,她細尖的指甲不小心刮過他的手指,這個女孩很懂得蠱惑人心。乙骨輕咳一聲,松開了她的手。
“那麼熱鬧嗎?”
察覺到裡香現身的五條悟趕到乙骨憂太的房間,一進門便看到兩人面對面坐着,一個為一個擦藥。
“千鶴受傷了?”
千鶴搶着回答:“是我不小心摔的。”
五條悟嚴肅:“裡香出來了?”
“但是沒有完全現身。” 擔心五條悟會指責乙骨憂太,千鶴又說:“我覺得憂太已經學會了控制裡香不随意傷人了。你看,都是小傷。要是大傷,老師都來不及救我了。”
五條悟藏在繃帶下的眼神晦暗不明,來回掃了兩人一眼,笑說:“沒事就好。”
走出乙骨的房間,五條悟果然叫住了千鶴。
“千鶴,怎麼回事?”
這語氣好像是她犯了什麼錯。難道不是老師你多嘴在同學面前抹黑我嗎?!
……好像也不是抹黑,原主本來就比烏鴉還黑。
背鍋俠深吸一口氣,采取老實人作風一五一十交代了情況。
五條悟居高臨下地打量她,體型身高差異帶來的侵略性是顯而易見的,千鶴不适的往後退了一步。這在五條悟的眼中卻成了心虛的證明。
老師嗓音冷淡:“離乙骨遠一點,他和你不是一路人。”
千鶴有點生氣:“我跟乙骨是同學,一起上課一起出任務的,怎麼離他遠點?”
“不用裝傻。” 五條悟冷聲道:“你知道我說的離遠點是什麼意思。”
千鶴咬牙道:“老師,為什麼你就是不肯給我一個改過的機會呢?我對乙骨同學沒有惡意,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反正我問心無愧。”
兩人對看了幾秒,五條悟忽然笑着摸了摸後脖,“好啦,在這浪費口舌有什麼用,都休息去吧。”
看着男人遠去的背影,千鶴咬牙切齒的暗下定決定。好你個五條悟,老娘還非把你這ssr給啃下來,然後讓你感受下被抛棄是什麼滋味!
乙骨憂太對千鶴的好感度最終險險的停在了-22,不再漲也不再跌。
千鶴看着受傷程度不同的左右手,“系統,我這算工傷吧?”
“工傷?”
“我給你打工,我受傷了你得負責啊,這高低得補償我十萬吧。”
系統:“您還獅子大開口了?”
千鶴憤憤:“以東京的物價,怎麼能算獅子大開口呢?”
系統:“八萬,湊個吉利數字。”
“十萬,十全十美。”
“宿主你别得寸進尺!”
“我是光腳不怕穿鞋!”
系統無語了,它一定是非洲人,抽簽的時候怎麼抽中這滿腦子都是錢的宿主。
“十萬現金已到賬!”
千鶴手受傷,隻能嘴巴咬開錢包,見到了鈔票。
千鶴嘟囔道:“這還差不多呢。對了系統君,原主是不是有什麼開挂的能力?為什麼她沒見過裡香的模樣,卻能透過咒靈看到裡香呢?”
系統冷漠:“這個需要宿主自行探索。”
千鶴來到新世界的日子轉瞬即逝。很快就到了發薪日。薪水是根據咒術師等級和任務的難度派發。千鶴這月祓除了一次特級咒靈,薪水較之以往要高。她正在記賬本美滋滋的記下第一筆“異世界的買房基金”,系統又叮的一聲出現了。
“宿主請查收原主的賬單。”
“什麼賬單?”
千鶴一頭霧水,打開了後台面闆。
這一看差點原地去世。
該死的系統竟隐瞞了一個很重要的事——原主已是債台高築!
不管是被父親認回之前還是之後,這兩母女都隻有花錢,沒有賺錢的本事。錢隻要到了她們的手裡,根本“存活”不了多久。
這些年除了從生父那裡拿零花錢,源千鶴母女還從其他途徑想方設法的要錢花。正規途徑的比如銀行信用卡,借貸公司,灰色領域如民間高利貸等等,這些年來母女倆基本上是拆了東牆補西牆的過日子。原主還恬不知恥的将自己在高專的地址寫給了高利貸公司,這就意味着那些高利貸是真的會找上門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