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州之事如何?”
“上官桦是我的人,你大可放心。”
許雲冉撫袍而坐,她瞥了眼對面悠然自得飲酒之人,隻手抓起酒壺朝杯中倒滿。
“多謝尚書大人出手相救。”許雲冉啜飲杯中新酒,哀歎道,“隻可惜線索就此斷了,沒能抓住趙文會的尾巴。”
指尖來回摩挲杯緣,眉眼柔和間漾含笑意,良久,蕭玉安捏住瓷杯舉起,停在唇邊輕吹口氣,不緊不慢将唇瓣靠近杯緣。
許雲冉動了動唇,卻難以開口,她故作鎮定與這雙始終停留在她身上的視線對視。
“話說,你該如何謝我?”
熱酒浸濕薄唇,随唇瓣開合間湧出團團熱氣,騰騰升起。
“這。”許雲冉移開目光望向門口,又移回目光朝他笑道,“我讓觀玉尋了一匹上好黑馬,大人一定喜歡,此刻該是去馬廄取了……”
“這就想打發我?”蕭玉安擰眉放下瓷杯,不悅道,“你與那叫曹觀玉之人似乎很熟。”
“大人想要什麼?”她呆愣須臾,揚唇笑道,“我記得從前大人不甚愛馬,馬廄中黑馬獨有數十匹,還常對馬說千裡馬常有伯樂不常有,此等好馬遇上大人,豈不如伯牙遇上鐘子期?”
她竟記得如此清楚,蕭玉安眨眼癡笑,直勾勾凝視她道:“是不是好馬還得我說了算,明日下值後,不如一起去馬場比試比試?”
許雲冉身子僵直,下意識垂眸伸手抓起瓷杯小酌一口,待她放下瓷杯再度擡眸望他時,視線筆直撞進幽深含笑的烏眸中,耳根微燙,她捕捉到其中夾帶的一絲侵略和危險,心跳異常加速。
“也罷,隻是到時大人可莫要手下留情。”
她起身走到窗棂前,玉指抵在窗框上将其推開,轉身重新回到席位入座。
“那是何物?從前不見你戴。”
許雲冉循着他指尖的方向望去,抓起腰間荷包應道:“一個祈福過的荷包,自我入關以來,身邊瑣事不少,觀玉說順便去寶光寺給我求了一個。”
“奇醜無比。”
蕭玉安淡漠盯着荷包上精緻繡着的桃花綻放樣式,悶聲冷哼道:“罷了,不去馬場,你将那曹觀玉送我罷,如此貼心護衛,我稀罕得很。”
她脫口而出反駁道:“不可,我身邊唯獨觀玉一個可信之人,且觀玉偶行事魯莽,比不得大人身邊之人。”
蕭玉安抿唇沉思,指尖情不自禁收緊裹住杯身,悶聲笑道:“怎麼?不舍得忍痛割愛?”
這雙眼睛笑得燦爛,她卻感受不出一絲歡快氣氛,反倒滿滿審視意味。
“敢問大人要觀玉有何用處呢?”
聽她觀玉觀玉親昵的稱呼,他便沒由來覺得耳邊聒噪,心裡一股無名火。
蕭玉安抱起酒壺,仰頭朝嘴裡灌滿。
眉毛挑高,許雲冉呆然愣視。
酒水滿溢而出,沿口裂順流直下,劃過修長脖頸,灌入寶藍色的交領。
她正欲出聲阻止,蕭玉安卻驟然放下酒壺,隻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眼前。
薄唇輕啟,他望着這張驚詫愣神的小臉,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熾熱的目光逐漸遊離到微張的唇瓣,經熱酒浸濕,原先粉嫩的唇略透紅光,宛如上了唇脂一般。
“大人。”
許雲冉驚吓抽回左手,不知所措望向門口徒然出現的裴刹。
“何事?”
蕭玉安沉悶抓起酒杯,将杯中殘酒一飲而盡。
裴刹沉默不語,垂頭拱手背對月光站在門口,晚風吹動,狹長斜斜的影子随衣擺舞動。
“但說無妨。”
“白家來信,家主病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