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到了……”阿思露出了久違的笑。而此時太陽已經偏西了。
然而,下一步等待阿思的,卻是一眼望不到頭的通往山頂的台階。
“我去!這是要累死我啊!”防風祁心裡已經罵了八百遍新郎了,“阿思,你聽哥一句勸,這婚不結也罷!”
防風祁看着阿思緩緩脫下了婚鞋,由于走了太多石路,腳底已經磨出了血泡。她将婚鞋拿在了手裡,慢慢踏出了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
太陽已經西頭,如果防風祁此時可以回頭望的話,他會望到一條血腳印走過的台階路,觸目驚心。
阿思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防風祁也已經吃不消了,他覺得但凡眼皮不用力,眼睛可能就永遠閉上,再也睜不開了。
“……一個自由自在的家……”阿思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一邊回憶着周郎與自己許下的承諾:
“神明在上,我周生熠,此生隻此心愛之人,不求共白頭,但求長相守。”
阿思嘴角露出一抹笑,鮮血立刻又印上了下一個台階。
防風祁覺得自己好像在火上行走,到最後腳底闆沒了知覺。
終于,夕陽西下,阿思在最後一縷光中,走上了山頂。
“哎喲我去!終于到了!這周生家人也太狠了吧!”防風祁氣喘籲籲,阿思勉強站了起來,突然一陣迷霧襲來,阿思隻覺得腦袋昏昏沉沉,防風祁也跟着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防風祁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密閉不見光的狹小空間裡,阿思剛想喊,發現自己的嘴被扯得生疼,阿思顫顫巍巍伸出手摸向自己的嘴,發現自己的嘴竟然被縫了起來。一股巨大的恐懼壓得阿思幾乎喘不過氣,她想喊救命,可嘴巴一絲一線的疼讓她隻能通過鼻腔發聲,血流不止,亦是淚流不止。阿思連四肢都無法完全伸得開,她四處摸索,突然,她在躺着的幹草下,摸到了一塊衣角。
她在黑暗裡努力撥開身下的幹草,屍臭味越來越重,她摸到了身下應該是個人,而這個人已經死了。
阿思的眼淚控制不住往下流,她拼命喊救命,卻無人應答。絕望中,她碰到了那人所帶的金屬樣品,在左邊,她慢慢伸出手,一點一點小心摸索,忽然,眼淚決堤——是周生熠與自己的定情手镯!
外面,又響起了唢呐聲,和着阿思的哭聲,奏成了一曲喜喪。
眼前的景象開始解離、破碎、重組,再睜眼,防風祁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嫁衣村。
剛才的一幕幕讓防風祁毛骨悚然,打心底裡心疼阿思,“她隻是想要一個幸福的家……”可防風祁也無能為力。
他看了看自己,發現自己的身體呈半透明狀态,走過的村民徑直穿過了自己。
“這一次,又是誰的故事呢?……”
防風祁走進了村子,突然響起一陣喧嘩與喊鬧聲,防風祁跟着人流跑過去,發現一群人拿着火把,剩下的村民也都望着湖邊的一個亭子,裡面,一個婦女正身着紅色嫁衣,手腳均被綁起。
夜色已晚,為首那人向台下的村民喊道:“儀式馬上開始!”
台下的村民紛紛鼓掌叫好,身着嫁衣的婦人臉上卻滿是嘲笑與無奈,而她的嘴,跟剛剛的阿思一樣,也被縫了起來。
防風祁下意識摸了下自己的嘴,焦灼地望向亭子中的那位婦人。“這是犯了什麼罪要被這麼對待?犯了什麼罪也不該這樣啊!”防風祁想動手,卻發現自己的靈力根本對這故事中的人起不了作用,無奈之下,他隻能繼續看。
“諸位,李氏昨日夫君殁了,按照咱們嫁衣村的規矩,得要浸豬籠,隻要在湖底待上三天三夜不被河神詛咒還能活着,李氏便可自證清白,不是克死丈夫的妖女,否則,這李氏便是妖女,河神會收了她!”為首那人說道。
“這是什麼狗屁自證!台下的人都沒腦子嗎?”防風祁握緊了拳頭,但卻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