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幻境,這樣的場面也着實驚人,更棘手的是,簡初現在還不确定這裡的異種能否對她的本體造成傷害。
異種們看上去有些躁動,它們互相摩挲着往前壓了兩步,隻有帳篷上的那隻“鳥”巋然不動,那雙橙黃色的眼睛好像在黑暗中發光,本應十分溫暖的顔色在此刻卻十分瘆人。
“嗤——”
簡初突然發出一聲嗤笑,下一秒,她側身揚手,一串巨大的火苗如臂指使,在空中轟然炸開。
白色的引燃物粉末飄在空中尚未落地,火焰卻仿佛擁有了生命,如同一條赤色的巨龍沿着粉末的軌迹瞬間拉長,“火龍”在空中盤旋一圈,漲大的“身軀”直接橫撞進了蜂擁的異種群中。
伴随着一聲聲氣球癟掉的輕響,異種群如同水中泡影一般消散,唯獨留下那隻“鳥”。
它是真實的?還是說幻境在“捏造”它時花費了更多的氣力,讓它成為并非虛影的怪物?
天邊有層雲飄來,周遭的空間以不合常理的速度變得愈加昏暗。多虧五感比過去有了長足的提升,借助稀疏的星光,簡初勉強能勾勒出這隻異種的輪廓。
“撲棱棱!”
那隻異種突然騰空而起,沒想到那對稱得上瘦弱的翅膀竟然真的能飛,周圍的空氣流動和翅膀扇動的聲音告訴簡初,這隻蠢鳥此時正在她的頭頂上盤旋,尋找最佳的攻擊機會。
空中突然炸起響亮的哨音,異種陡然俯沖而下,在快要被那雙爪子扣住的瞬間,簡初一個閃現離開原地,小觸手激射而出,緊緊捆住了蠢鳥的一隻腳,異種在空中撲棱起來,掉下一片片腥臭油膩的羽毛。
“咔嚓!”
異種細瘦的腳腕被巨力折斷,它哀啼一聲,抛下被折斷的爪子,重新飛上天空。
作為幻境中的造物,它沒有逃離的自我意識,依舊在空中盤旋,尋找下一次攻擊的機會。周圍變得更加黑暗,幾乎已經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再怎麼敏銳的視力也很難在這樣的條件下觀察到什麼。
突然,簡初聽見異種發出一聲尖銳響亮的鳴啼,翅膀扇動的風聲随之遠去,看上去竟然像是打算離開?
可這種淺薄的招數騙不了簡初,她仿佛被釘在地上一樣,堅決不挪動一絲,幾分鐘後,果然又聽到撲棱翅膀的聲音由遠及近。
再耗下去也沒有意義了。
簡初下定決心,金色的小觸手一層層盤繞蓄力,就在那隻蠢鳥進入有效攻擊範圍的瞬間,觸手像蟄伏的眼鏡蛇般彈射而起,氣勢洶洶地裂成兩半,如同一條金燦燦的巨蛇咬死了空中的鳥雀。
“咔!”
異種骨骼碎裂的聲音傳來,下一秒,碎裂的軀體突然變成一縷霧氣消散在空中。
周圍的光線慢慢變得明亮起來,直到恢複成簡初剛剛走出帳篷時的模樣,地面的沙礫被照得油潤發亮,她自然也看到了不遠處站立着的黑影。
見那人站在那裡并不動作,簡初變得警覺起來。
“這個幻境是你做的?”
她的詢問并沒有得到回答,但幾秒後有光從層雲的縫隙中灑落,隻是一瞬間照亮了他的臉,但已經足夠。
這張熟悉的面孔屬于入侵啟明星的襲擊者,他此刻的臉色和屍體一樣灰敗。他的眼睛黑洞洞的,遠遠看去沒有眼白,脖子上被簡初親手劃開的傷口還在汩汩流血,臉上都是紅到發黑的血痕,金屬護甲也被一層粘稠的血液覆蓋,布滿淩亂的指印,看上去分外凄慘。
時隔三日,他的傷口怎麼可能還沒止血。
簡初眉頭緊鎖,看見那個本應死去的人向前邁了一步。
“砰!”
那道身影僅僅邁出一步,就重重砸在了地面上,簌簌的灰塵揚起,加上此時堪稱殿堂級打光的月色,居然有一種凄涼的美感。
簡初不管什麼美感不美感,她向前走了兩步站在一個更能看清楚全貌的位置,驅使着小觸手上前戳了戳那具已經失去護甲的身體。
那人的肩背聳動了兩下,猛然伸出一隻手,五指成爪摳在地面上,像是從地裡爬出來索命的僵屍。
“……給……我”
粗粝的嗓音吐出支離破碎的聲音,隻有最後兩個字勉強能入耳,那人艱難地昂着頭——甚至他的臉都不是朝向簡初的。
這個動作好像耗盡了他最後的力氣,下一秒他的腦袋就重重磕下,屍體迅速腐敗,消失在了沙礫中。
四周的場景迅速消退,在簡初還沒弄清幕後之人的目的時,她再一次在帳篷裡睜開了雙眼。
剛剛隻是一場夢?
面前還是那塊熟悉的帳篷布,但這次耳邊傳來的是其他人均勻的呼吸聲,她翻過身,卻感覺身上有點重,坐起身才發現自己身上蓋了四層毯子,而旁邊的位置已經空無一人。